到了半山腰平坦處,錯落得建著幾座古樸的木屋,格局逍遙。
籬笆圍牆,沒有院門,只有兩棵參天古松守在前面。屋前的小徑上鋪著木板代替石板,已和泥土深深咬合在一處。
這時已經是晚飯時分,苦丁子劈柴燒水做飯,忙得不亦樂乎。似乎難得有客人,讓他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一般。
兩人不好閒著,陸沉舟幫忙劈柴,沈雲稚則在一旁幫忙擇菜。
沈雲稚坐在樹下剝豌豆,陽光穿過樹隙在他衣領上留下一片蜂蜜色的細碎光點。
吃完晚飯,三人在院子裡納涼。苦丁子坐了一會兒,突然起身去屋裡搬出一壇酒,說要賞他們酒吃。
月色佐酒,山風拂袖,倒也風雅異常。酒酣之時,陸沉舟終於說明來意。
苦丁子一聽要下山,還要離開瞿城,忙不迭得拒絕了。
陸沉舟再三邀請,都沒能說動他。
月落西沉,苦丁子回屋休息了。
陸沉舟看起來很低落,他是真的想為霧城百姓做點事。
沈雲稚看他這樣,突然就覺得難過起來,想幫他驅散這種低落的情緒。
沈雲稚突然問:「陸沉舟,你知道我的乳名叫什麼嗎?」
「什麼?」
「烤雪奴。」
本朝給稚子取乳名時,常用到奴字。這裡奴並非奴隸的意思,而是代表一種親昵。
沈雲稚接著說:「我小的時候就很饞啊,下雪的時候看到雪,看起來白花花,亮晶晶的,看著就好吃。」
「但是母后說冷天吃涼東西不好,我那時候多乖啊,記在心裡了。」
「可我又真的很想吃雪。就拿銀筷子串了雪球,放在爐子上烤,想著,烤熱了就能吃了。」
陸沉舟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雲稚見他笑了,自己也樂了,接著說:「結果當然是雪化了,水淋到爐子上,弄了一屋子的煙。還驚動了父王和母后。」
「父皇母后笑話我,給我取了烤雪奴這個乳名。光是聽著就怪傻的。」
烤雪奴這個乳名,記載了沈雲稚的天真和嬌憨。陸沉舟低著頭越想越樂,忍不住發出悶悶的笑聲。
沈雲稚湊近他,也笑得眉眼彎彎,說:「你可算笑了。」
月色下,陸沉舟看著沈雲稚的笑臉,心裡的鬱悶真的就消失不見了。
「陸沉舟,別難過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沈雲稚仰頭看他,眼裡似有星光。
這酒是真的醉人,沈雲稚也覺得自己有點陶然了。他看著陸沉舟的唇,眨了眨眼睛。
他心裡好像生出了一種衝動,但是又不懂那是什麼。
陸沉舟也低頭看著他,曖昧的氛圍隨著酒意上漲。喝了醇酒的濃醉讓人分不清虛幻和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