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太子去出恭,亭中只剩他們兩個,宮娥內侍都站得遠遠的。
沈雲稚低頭看書,不理會陸沉舟。天氣熱,他灌了一杯涼茶,還是覺得渾身發燙,主要是因為陸沉舟的目光。
沈雲稚突然忍不住了,放下杯盞問:「太師做什麼一直盯著朕看?」
陸沉舟聞言斂了斂眸,然後還是盯著他看。
沈雲稚臉通紅,語氣卻十分威嚴,道:「你這是冒犯天顏,往重了說可以定你個妄揣聖意的罪。」
「你到底在看什麼?」
陸沉舟這才垂了垂眼皮,說:「天顏,好看。」
沈雲稚:「……」
太子這時回來了,看到沈雲稚的臉,稚聲問道:「父皇臉為何這樣紅?」
沈雲稚:「……」
這天授完課,陸沉舟賴賴唧唧的,跟在沈雲稚旁邊不肯走。
沈雲稚怕他又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便只讓其他人遠遠跟著,問:「太師還有事嗎?」
陸沉舟掀了掀眼皮,說:「陛下之前說臣可以娶妻。」
沈雲稚聞言一愣,半晌後方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這時,有小飛蟲飛了過來,他有些浮躁地揮了揮衣袖,想把小飛蟲趕走。
陸沉舟又說:「可是臣娶妻沒有聘禮。」
沈雲稚揮著小飛蟲,沒好氣:「你沒聘禮是朕的錯嗎?」
「是。」
沈雲稚停了下來,看向他:「你說什麼?」
「臣的聘禮,許多年前就已經給陛下了。」
沈雲稚仍是不解:「什麼?」
陸沉舟垂眸,視線停在他衣領下的那根玄色金絲線上,說:「那枚玉。」
沈雲稚愣住,抬手摸了摸頸間懸了十一年的玉,這是他十七歲生辰那日,陸沉舟送他的生辰禮。
他把玉從衣服里拉出來,問:「這是你的聘禮?」
「這塊玉是我家傳家之物,只贈心愛之人。」
「陸沉舟,那時候你就…… 」沈雲稚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看著他問:「 你怎麼能那個時候就把家傳的玉給我?」
陸沉舟沉默了許久,才說:「反正除了你,也沒人能給了。」
他本打算在冰雪中孤立一萬年,誰料那情愛兜不住,還是雪崩一般瓦解。
沈雲稚摸著那枚玉,垂眸不語。這塊玉他戴了十一年,沐浴睡覺都不曾摘下。卻直到今日,才知道它的意義。
聘禮……
陸沉舟又說:「陛下既要臣娶妻,就得把聘禮歸還。若不歸還,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