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深深一揖。
「請先生靜候佳音。」
頑石齋的門鎖上貼著一小截封條,賀今行撕開來,拿鑰匙開了門。
屋裡空氣渾濁刺鼻,他趕緊把窗戶打開,閉著氣簡單收拾了下床鋪。
陽光跌進來,盪起書案上的浮灰。他憋不住了,就走出齋舍,站在屋檐下看庭院裡蔥蘢的樹木。
安寧舒適的環境,令他心中升起怪異的感覺。但他並未露出觸動的神色。
或許是因為讀書參加科舉這件事,於他本就稀奇。
他曬了一小會兒太陽,估摸著房裡氣味散了,便轉身進屋。
「你回來得挺早。」一把沙啞的聲音叫住他。
廊上走過來一個少年,形容粗獷,滿身風塵。
幾乎與兩個月前判若兩人,但賀今行仍一眼認出,頷首喊道:「大哥。我也才回來一會兒。」
賀長期獨自一人,肉眼可見地疲憊。他經過頑石齋,「那你先收拾著。」
他只背著包袱,沒有帶那把腰刀。興許是在書院外處理掉了,又或者早在南疆就用廢了。
「大哥若是累極,不妨先在這裡睡會兒。」賀今行在他走過時突然開口,「嗯,我床是收拾好了的。」
賀長期看一眼自己貼著封條的齋舍,只猶豫片刻便點頭,「行,那我占用一會兒。」
他進屋扔了包袱,倒向右室的床鋪。
賀今行跟在後面把包袱撿起來的功夫,床上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他便輕手輕腳地繼續收拾屋裡,順便把舍友的書案與衣櫃也擦洗了一遍。
他知道顧橫之的籍貫在劍南路,要在劍南路參加鄉試,應當是不會再回來了。但畢竟同一個齋舍,打掃也只是舉手之勞。
先前他覺得自己與小西山的氛圍格格不入。然而有了和同窗們的聯繫,似乎就和諧許多。
他收拾完,便開始溫書,中途去了趟食舍。
待賀長期睡醒,屋裡已點上油燈。
「怎麼不早些叫我?」他起床灌下一壺茶,才抹了把臉。
賀今行不答話,只指了指放在對面書案上的食盒。
盒裡滿滿的食物,賀長期也不多說,開始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