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到正陽門,與樂陽公主府的車架迎面相遇。車架率先讓行至街邊,下來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桓雲階打眼瞧見,讓下屬們先回,只留兩個近衛。然後下馬迎上前,抱拳道:「喲,今兒真巧,竟在這裡撞上侯爺了。」
「不巧,本侯是特地來碰一碰桓師傅。」嬴淳懿還禮,展臂往前,「飛還樓就在前面,不知桓師傅可願賞臉?」
桓雲階哈哈大笑,「賞臉這詞兒老桓我可不敢當,侯爺請客,只要不是陛下有令,那我再怎麼也沒有不答應的啊。」
一行人便步行到飛還樓,直上最高層。因提前吩咐過清場,莫說三樓,就連二樓也沒有一個客人。
酒席已備好,主客各自落座,嬴淳懿先一步提起酒瓶,斟了兩杯酒。
桓雲階接了這杯酒,擎在手中。酒液清亮透香,是他平日不常喝的好酒,但是,他撩起眼皮盯著給他遞酒的貴胄,「侯爺一直都知道,我是個粗人,想不到那麼多的彎彎繞繞。您若有事需要我出力,不妨直說。」
「既然桓師傅這麼說,那我就直言罷。」嬴淳懿將酒杯放到桌上,捏著杯腳的手指卻沒有放開,沉著道:「本侯欲意儲位,認為北黎使團此次來和談是個很好的機會,待盟約結成,我就會策動與我交好的官員們提請立儲。到時候,不知桓師傅可願站在我這邊?」
桓雲階早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聞言只是雙眼微睜。反倒是他陪坐的兩名近衛,失態地將酒杯打翻在地,為躲酒液四濺而下意識起身跳開,動靜頗大。
嬴淳懿注意到他瞬間繃緊身體,安撫道:「這二位能被桓師傅帶在身邊,我相信都是可信之人,不必驚惶。去換副酒具。」
他隨身的只有一名長史,聽命取走了打翻的酒杯,下樓更換。
桓雲階一對粗眉毛擠到了一起,猶豫再三,實誠道:「侯爺,我是個武人,得陛下信任才能領禁軍,在宣京混口飯吃,忝耳聽大家叫一聲『統領』。您這話,我實在沒有辦法給您承諾,只能,只能當作沒有聽過。」
嬴淳懿耐心聽完,面上閃過一絲失望,什麼都沒說,舉杯仰脖而盡。
桓雲階見狀,心中不忍,咬牙道:「不過侯爺放心,桓某以陛下馬首是瞻,絕不會偏頗任何一個人。」
嬴淳懿再次斟滿杯中酒,開口道:「也罷,我知道桓師傅的性子,您都說了保持中立,那我也不好強逼您站在我這邊。」
桓雲階暗自鬆口氣,主動舉起酒杯,「桓某辜負侯爺的期望,這杯敬您,勉強作賠罪。」
嬴淳懿持杯與他一碰,雙雙飲盡,又再次提起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