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葉磨碎泡酸,泡軟了加火鹼,架在火上烤兩小時,」步安泰搖晃手電筒,籠中光束跳躍,也映出他身後各位爺叔的身形,「土法煙油,村里上至八十下至孩童,個個都會做。這玩意兒抽起來嗆得慌,但加在酒里卻是一絕。」
季明月理科學霸出身,幾乎是同時就明白了:煙油里有尼古丁這類興奮劑,溶於酒中,讓人過量釋放多巴胺,激動到意識不到自己的處境不說,神經也是不斷加壓,加到極致後「啪」地一聲爆——任你酒量再好,到頭來都能放倒。
季明月:「你也喝了菸葉酒,你怎麼沒事?」
步安泰肥碩的臉頰堆起兩團橫肉,露出八顆黃牙:「你哪隻眼看到我喝的是酒?」
季明月學霸當慣了,優越感令他最受不了別人侮辱他的智商,一時氣急,上前兩步怒罵道:「你個死胖子!」
步安泰並不理會他的人身攻擊,只用手電照著對面。
光線將鐵籠內外切割成兩個迥異的世界,也讓連海視線變得清明。
罩在眼前的,的確是個巨大鐵籠,約莫七八平方,很像用來鎖牲口的工具。籠上鑲著的鐵棍各個有他小臂一般粗,上綴星點暗紅痕跡,像鏽,應當是有了年頭。
「步主任,您也說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連海雖然光著身子,但氣勢不減,「我和同事都是知名雜誌社的記者,不遠萬里從京州來採訪,您將我們關在籠中,把我們當成野獸,這是待客之道?」
「啊呸!倆大騙子!」步安泰啐了口,揭掉下午那具文質彬彬的皮囊,「鬼才信你們是記者。步家村窮得叮噹響,路過的鳥兒都不惜得朝村里拉屎,鄉村振興?忽悠誰呢?你老實說,你們把錄音筆和攝像頭藏哪兒了?」
連海這才明白他和小季為什麼會被扒光了衣服——敢情是在搜身。
連海站在籠中,頗有不怒自威的莊嚴之相。步安泰咽了口唾沫,繼續道:「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就這地兒,哪個扶貧幹部願意來?好容易來了個值班員,還是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瓜慫(傻子)。」
連海也看出步安泰是在詐他,面不改色,穩聲說道:「我們有社裡的介紹信,白紙黑字紅章,遞到了你們縣鄉兩級。」
「屁的介紹信,」步安泰拿手電筒直射連海的眼睛,「什麼信都不好使,他縣太爺算哪根蔥?步家村只認咱們榮光大伯的條子!」
他眼底泛起陰鷙:「我是不是問過你們,有沒有和光大伯打過招呼?」
步安泰微眯眼的動作令連海想起,白天他曾問過同樣的問題——原來彼時,自己和季明月就已經露了餡。
手電筒的光線幾乎能把人照瞎,連海再度抬手擋在眼前,同時也是防範步安泰有進一步動作。
可說時遲那時快,步安泰手伸進籠中,一把攥住身旁季明月的脖子:「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步家村有何目的?!」
作者有話說
危機時刻的醬醬釀釀格外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