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牆上的血字烙在季明月眼裡。他腦中浮現出一些令人不寒而慄的想法,繼而又覺得想法十分荒謬。
「一個剛把自己的父親割|喉再勒死的人,竟然有閒情逸緻……洗澡?」
作者有話說
「法律無法給當事人帶來正義時,私人報復從這一刻開始就是正當甚至高尚的。」——柯南道爾《福爾摩斯探案集》
第78章 半鬼
出乎季明月的意料,連海對此並不詫異。他目光掠過床尾的雙肩包、濕紙巾和工牌,凝在已經徹底沒了氣息的步榮光身上,平靜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步金秋應該當過兵。」
季明月:「?」
「你看她的包。」連海抬了抬下巴,「水手結。」
迷彩雙肩包安靜躺在床尾,有些舊,邊角都磨出了些白色,卻很乾淨。背包帶子很長,卻沒有墜下來,而是系在一起,打了個特有的繩結。
「這是部隊發的行|軍包,」連海道,「部隊常有拉練,動輒夜行幾十公里。士兵為了方便長途跋涉,會把帶子這樣圍住腰繫著,打個牢靠的水手結——一來起固定作用,二來也能減少肩上的壓力。」
「不止是包,步金秋的鞋帶系的也是水手結。」他回想著步中秋利落的身手和眼神中那種罕見的堅毅,「衣服可以換,髮型可以改,但那種磨練出的氣質,是變不了的。」
季明月望向連海的目光中寫著兩個大字:專業。
「海哥,你會用槍,還懂軍|營里的彎彎繞,」季明月想到了什麼,「難道說,你活著的時候是什麼將軍之類的……」
「你也會打水手結,」連海幾乎是秒速打斷他,「你活著的時候也拉練過三十公里?」
季明月生前是個大廠程式設計師,身子骨虛得不行,別說三十公里了,操場跑半圈都費勁兒。他聞言不太服氣,咕噥道:「不是就不是唄,你那麼氣急敗壞幹嘛。」
「行了,不該你想的問題不要多想。」冥府府君露出威嚴一面,他和季明月喝完聖水化了形,躲在窗簾後,「步榮光已經死了,我們不能讓步金秋逃走。」
出洗手間時,步金秋已然換好衣褲,連白襪都是嶄新。她將頭髮擦到半干,凝視牆面。
密實的窗簾方才被連海拽出了一道罅隙,陽光見縫插針地投進病房,勾勒出步金秋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她看上去有些開心。
少傾,步金秋轉身,用某種晦暗不明的眼神看了步榮光一眼,接著抽出一團濕紙巾塞在口中,又從包中取出了刀片。
下一秒,刀刃在空中劃出一條翩然的弧線,停在步金秋的頸間。
電光石火間,季明月明白了:步金秋要自殺!
他早該注意到的——步金秋方才一直盯著牆上的第二十一個【奸】字。
她既是劊子手,也心甘情願成為第二十一名死者。
最後一名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