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雙手撐在洗手池邊,呼吸逐漸急促,耳邊嗡嗡嗡響個不停。
「何苦呢。」鏡子裡出現另一張臉,又是那張熟悉的臉。
「林朝陽啊林朝陽,過去了這麼久,你還是那麼.....」男人盯著鏡子裡的他,撲哧一笑,說:「那麼傻乎乎的。」
林朝陽正了正臉色,一本正經:「李老師卻是一點兒沒變,還和高中時一樣,活力四射。」
李英達勾上他的腰,氣若遊絲地說:「什麼李老師?我還是喜歡你叫我英達。」
男人扭了扭身,將旁邊人的手從腰上撇開,一臉牴觸。
「怕什麼?這裡沒監控。」李英達得寸進尺,將男人整個上肢抱住:「當初在上面的人是你,貼在我耳朵一遍遍叫我英達的也是你,怎麼四五年不見,就這樣生疏了呢?」
說好要一輩子的。
「夠了。」
林朝陽微微一吼,將人堵在鏡子前,像扇密不透風的牆。
「李英達,當初先走的那個人是你。」男人伸手扶住他的肩,眼神凜利,「普林斯頓那麼好,你為什麼不死在美國?新澤西州那麼大,還不夠你撒歡嗎?」
李英達一怔,眼裡熨滿無辜。
罷了,還和從前時一樣,面對他這張臉,自己無論如何都是發不起火的。
林朝陽將人鬆開,嘆了口氣,回頭繼續擦手。
若干分鐘後,他察覺到身後人戳了戳自己的背,感覺痒痒的。
他半轉過身,聽身後人略帶哭腔地說:「朝陽,我想你了,你理我一下吧,好不好?」
☆、玩家
林朝陽夜裡失眠,癱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
大毛破門而入,搖頭擺尾,大毛是林朝陽養的一條金毛。
往日規矩,他從不許大毛上床,今天破例,他准許大毛踩在床單上,與自己相互抱著睡。
外套就掛在床頭。
男人盯了幾秒,低頭,又抬頭,思索了會。
大毛心領神會,走過去,替他把外套叼到床前。
狗不知道,口袋裡還裝著某人的名片。
男人舉著名片,端詳著上面的燙金小楷。「環時,李英達」,環時是李英達的代表節目,時政新聞類,全名環球時聞。
過去一年半里,他常在CYN的國際頻上看到這張臉,他西裝革履,口吻莊重,目光鎮定且銳利,如同一台無懈可擊的朗讀機器。
聽李英達的播報,是林朝陽長久以來的習慣。他常在洗澡時聽,睡覺前聽,上下班通勤路上聽。
喜歡時政嗎?也不盡然。
還不都是因為你。
林朝陽最終沒能鼓起勇氣把電話打過去,即便號碼就標註在最顯眼的位置,要想藕斷絲連,只是一念之間的事。
他猜想,以李英達的性格,過去了這麼多年,他該身邊有許多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