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將一塊工牌遞到他面前。男人抬眸一掃,見大頭照處是李英達的臉,上頭還貼著張狗頭貼紙——很明顯,這是李英達自己的工牌。
適才的惶亂一掃全無。你看,枯木又逢春了。
進門就聽見此起彼伏的「咔咔」聲,和膠捲滾動的聲音。整間屋子暗暗的,女孩走在前面,示意後頭的男人走路儘量輕些。
林朝陽鬆開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這裡的嚴肅氣氛讓他有些不太舒服。
「好,我們現在切回現場......」男人的聲音飽滿而富有磁性,每一個字,每一處停頓,都拿捏得極其到位,現場裡聽,仿佛在給耳朵做高端SPA。
林朝陽擇了個角落位置坐下,小媛遞了瓶水來,站在他旁邊,不停地笑。
男人偏過頭,看著她一副捂嘴不敢大笑的樣子,問,「你怎麼了?」
女孩捋了捋頭髮說,表情有些嬌羞,「來之前,李老師說讓我接你。我問怎麼認他,他說你只管看,接下來三十分鐘電梯走出來的最帥的男人,那就是他的朋友。」
林朝陽面色一紅,這次輪到他想笑又不敢笑了。
小媛滿是星星眼地說,「我起初還不信呢,身邊還有比李老師更帥的人?現在我信了......」
女孩面色微紅,不敢直視男人的眼。
林朝陽說,「你也挺可愛的,跟我老家的妹妹一樣。」
女孩更害羞了,要不是還在拍節目,林朝陽看她高興得能飛起來。
平心而論,他對眼前這個女孩印象不錯。她有一張小圓臉,正顯出她的無攻擊性。兩條眉毛月牙似的盤在上面,笑起來時,有一對梨渦。
她讓人想到高中時的王婷婷,也是這樣的親切開朗,和誰都能說上兩句話的感覺。
林朝陽打骨子裡羨慕這種人的性格,他就做不到。
眾所周知,有些人天生是向日葵,而有些人,天生只能做鐵線蕨。
什麼是鐵線蕨?你看,你都不知道吧?
那是一種不太需要陽光就能生長的植物。
它們連同在世僅存的一萬一千多種蕨類植物一樣,默默無聞的孤獨著、瘋長著。
不需要太多關注,不需要精緻的玻璃房、考究的水氧供應,乃至於它們是死是活,都無人在意。
沒有人會記得地球上還活著一群孤島似的鐵線蕨們,正如沒有人在意扶著膝蓋走出門去的林朝陽。
人,它與植物最大的相同點,就是生來孤獨。
林朝陽似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
他隨小媛的目光看向新聞台上的男人,聚光燈打在他身上,附出一層炫目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