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霈暘貼著她的耳朵:「我希望,我姑姑可以幫周博言出全部的手術費和治療費。」他認真地解釋,「我偷偷聽見爸爸說了,我姑姑有礦!」
「……」林一淳的笑容消失,咬牙忍著打死這個小孩的衝動,以頭也不回的氣勢沖了出去,然後走回來,認命地叫他睡午覺。
林一淳說完,兩人沉默地站在那裡,病房內的男人找了出來,顧蘇這才發現,他是陸繼豐。
陸繼豐笑著打了個招呼,對林一淳說道:「一淳,聊完了嗎,我們進去吧?」
顧蘇有些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陸繼豐似乎是成了一淳父親的法律顧問,但父親的法律顧問怎麼會和她一起來醫院呢?是想多了吧,他和一淳也只是朋友而已,不也一起探病嗎。
回到病房的時候趙怡馨也在,她有些不自然地躲避著林一淳,不敢直視她一般。顧蘇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片刻後,不顧兩個坐在各自病床上的小病友玩猜拳玩得正開心,趙怡馨將床簾拉了起來,與整間病房隔離開。
那個女人又找來了,她好像什麼都知道,周錄康的無能愚蠢,消耗殆盡的積蓄現在只能勉強應付著住院費,下一次化療的費用都拿不出來了,更何況是手術費。
趙怡馨已經哭了太多次了,哭得僅僅是流淌下眼淚都感到疲憊:「不用那孩子行嗎?他真的是個好孩子,就像之前那樣不好嗎?」
「之前那樣?」女人的聲音有些冷漠,「你以為一昧的拖延時間,病也會好嗎?用那些微不足道的碎塊去填補一個黑洞,你也太天真了吧。就算我願意完成這樣瑣碎的事情,你呢?你還拿得出治療費嗎?」
趙怡馨搖著頭:「可是,那可是一個活潑健康的孩子啊!我怎麼能,怎麼忍心拿他的命換我兒子的命?我的命不行嗎?我願意為博言付出我的生命!」
女人沒有說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你我都是做母親的,你的感受我完全明白。如果有得選……」她倉促地停頓了一下,很快繼續說道,「誰會忍心犧牲別人成全自己?別人也是有家人愛著的,這些我都明白。但你的孩子情況太不一樣了,你能指望你的丈夫在你死後好好照顧你兒子嗎?」
趙怡馨愣住了,睜大了無神的雙眼。是啊,周錄康的眼中根本就沒有這個兒子,她如果死了……
「你的兒子才剛過了十一歲生日,他是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沒有別的接納他的親人,就算是獲得新生,他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你的命,你的命不是為你兒子勉強留著的嗎?如果沒有博言,你應該早就自殺了,不是嗎?」
那個可怕的女人,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準確地扎在趙怡馨的痛處,痛徹心扉。她死了,她的小兒子該怎麼活下去?倒不如母子一同死了,都好過留他在這世上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