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爺來的那天正刮著大風,天陰沉沉的。
顧蘇一個人坐在門外台階上往裡看,他在原家住了兩年,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蘇羽上門。蘇羽摟著崔立飛坐在原正啟面前,面上滿是不屈:「原老爺子,我當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個孩子我不會要了……」
原正啟擺擺手打斷她:「你那麼激動幹什麼?我說要你把他領走了嗎?」
蘇羽緩和下來:「那您叫我來做什麼?」
原正啟看向門外,語調平和:「我一個老朋友,想要把他帶走,怎麼說,也是你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不過問你就擅自做主總歸不好。」
房內的聲音又柔又輕,在那句話之後就沉默下來。一隻有力的手按在顧蘇的頭頂,他仰頭看去,院子裡的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那個略顯乾瘦的老頭低頭看著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這麼點大,還完全是個小孩子嘛。」
顧蘇沉默地看著這個陌生人,沒有警惕,也沒有探究。老頭的笑容淡了下來,嘴裡嘟囔著:「還是融合得不太好,還需要時間。」
他伸出皮包骨頭的手去牽顧蘇,看起來乾瘦卻結實又充滿力量,一把將顧蘇從台階上拉起來,牽到了屋子裡。
蘇羽始終沒有看他們一眼,目光一直在崔立飛身上,不時幫他整理衣擺,或是領口。原正啟對老頭抬手指了旁邊的座椅,叫了一聲板爺。
板爺剛挨著椅面就開門見山:「就不多廢話了,這孩子我帶走,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他語氣裡帶著飛揚跋扈,微抬下頜兩眼誰也瞧不上,一身粗布衣裳一點也不阻礙他端著祖宗的架子。原正啟也不覺得他這樣有什麼不對,只拿一雙眼睛看著蘇羽,沒什麼情感可言。
蘇羽沉默片刻,低聲說道:「帶走就帶走,去哪裡都一樣,離得近了不如離得遠的好。」她站起來,衝著兩位長者微微躬身,抱著崔立飛走出門外,沒有一絲猶豫。
板爺冷哼一聲,滿臉不痛快。原正啟給板爺倒了一杯茶:「她已經被顧家趕了出去,偷偷施行禁法本就不容,之前有顧漣海誓死保她,勉強留在顧家,之後在我那不爭氣的弟弟攛掇之下強行搜魂,又找回來一個孩子。顧漣海阻止不了去出了家,她也毫無悔改之意,看來,這個女人誓死不回頭了。」
「不養就不養,誰知道她什麼時候瘋起來,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板爺轉頭看著顧蘇,指向門外:「你今後就跟著我,不做她兒子也罷,是她沒這個福氣!」
那天的風真的好大,吹散了樹上的葉子,把那些無根的葉子吹向不知名的地方。
顧蘇定的票是早上八點的,付宗明接受這個事情之後,顧蘇也就放心地在大家都在的時候鄭重告了別,但他不想面對送別場景,決定清早悄悄地走。
房門擰開不到兩秒,付宗明的房門突然被拉開,顧蘇有些驚訝。付宗明衣著整齊,張了張嘴,又好像沒有想好要說什麼,最終只憋出一句:「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