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馬車車輪咕嚕嚕地轉著,不過半個時辰便停在了姜府城外莊子的門口。
紅蕊先下馬車去尋莊內的管事,姜姒留在車內等候,不過片刻的工夫,便見到紅蕊領著一名身穿褐色袍子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見過小姐。」中年男人面露忐忑地行禮道。
似是瞧出了姜姒臉上的疑惑,紅蕊在一旁解釋道:「這是徐管事,我剛才已說明了來意,可徐管事說墨竹早在半月前就投了井。」
姜姒愕然,「投井?」
徐管事偷偷打量著姜姒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回小姐,雖說莊子裡的丫鬟大多是在府里犯了錯被罰過來做活的,可得了主子恩典重回府上的也不在少數,所以我們一貫是好生待著的,平日裡只讓做些輕巧的雜活兒,絕對不存在磋磨人的事兒。」
「那丫頭啊,估計是自己一時想不開才投了井。」
姜姒眸光微閃,點點頭表示知曉,讓管事自去忙活。
紅蕊有些拿不準自家小姐的心思,遲疑道:「小姐是找墨竹有什麼事兒嗎?要不要我再去打聽一下墨竹生前交好的丫鬟?」
她沉默片刻,卻是道:「先回府吧。」
紅蕊應聲,二人便又乘著馬車朝著來時方向而去。
不料剛至府里,便聽下人稟報說裴家那邊來了人。
姜夫人在前廳招待,派丫鬟過來知會一聲,讓二小姐回來先梳洗一番再去見客。
紅蕊捏著梳子,一臉驚嘆地比劃著名,「小姐,你是沒瞧見,那一箱箱的全是聘禮,好幾十台呢!比腦袋還大的珊瑚,裴家送來了好幾簇!」
「拳頭大的南珠,鋥亮鋥亮,比上回夫人送大小姐的還要大上兩倍不止呢!」
姜姒乍一聽聞消息還有些緩不過神來,端坐在銅鏡前任由紅蕊鼓搗頭髮,聞言不禁疑惑。
「原定是今日下聘嗎?還是我記錯了?裴表哥這是大好了?」
紅蕊也有些不解,猜測道:「未來姑爺那麼重的傷,這才一月怕是不夠將養,或許是想小姐早日過門沖沖喜呢?」
沖喜……嗎?
望著銅鏡里自己那副蒼白的面容,姜姒心頭微暖。
她和裴表哥經此一劫,若是還能順利完婚,便也稱得上是患難夫妻了。
都說患難夫妻百事哀。
可表哥至此仍不離不棄,堪稱君子。而她也必不負這番情義,日後恪盡本分打理內院。
如此,她二人大抵是要打破這句話了。
眼看日頭漸高,紅蕊緊趕慢趕地給姜姒挽了個簡單卻不失禮數的髮髻,再換了身素雅衣裙。
天青忍冬紋樣的紗羅裙穿在姜姒身上,怎麼看怎麼像個下凡的仙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