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燃再望去時,那灰衣服已經拐進了巷子。
沒等一會兒,殷燃也緩步拐進去。
巷子很窄,不深,卻是漆黑的。人一走進去,便像一頭扎進了密不通風的黑色斗篷中。
因陽光照不進,陰濕難聞的苔蘚氣味從兩側的牆面竄進鼻腔,令人擰眉。
在巷子裡,殷燃不敢開手電筒,只能隨著前方灰衣服手機打下的燈光緩步向前。
腳步聲窸窸窣窣,一邊防著踩到地上的什麼的東西,一邊也要努力控制間距,沒走一會兒,已是渾身冷汗。
等到灰衣服走出巷子,殷燃才敢加快步伐。
盡頭處別有洞天。
灰衣服奔著居民樓而去。
再跟下去肯定會被發現,殷燃的計劃只得作罷。她站在原地停了一會兒,而後想到什麼,立刻掏出手機,按下先前存好的號碼。
手心的汗粘到屏幕上,有些花。
殷燃按下撥號鍵。
「嘟……嘟……」
幾秒間,手機屏幕上顯示「對方已振鈴」。
殷燃握著手機,滿手濕熱,一邊抬眼望著前方十幾米外。
小路上,路燈把人影拉得很長。灰衣服腳步沒停。
十分矛盾地,遺憾和慶幸同時浮上心頭,摻雜成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正當殷燃打算掛斷電話時,灰衣服男人在小區門前駐足,接著,門衛朝他比劃幾下。
灰衣服隨即摸出衣兜里的手機,螢光映照到他臉上。
不過一秒,電話被接通。
殷燃呼吸滯住,緊緊扣住手機外殼。
「喂,哪位?」
耳邊響起道並不熟悉的男聲,興許是有些年紀了,他的聲音略帶幾絲蒼桑。在同步呼嘯的風中,殷燃抖著手,終止了這個僅四秒的通話。
男人放下手機,懷疑地四處張望,卻並未見異常。隨後,他轉身進了小區。
只留殷燃倚在黑漆漆的巷子裡,胸腔小幅度起伏。
……
平復好心情,殷燃快步往回走。
鈴聲大作,接起來,是阮符問她去哪了。
「我馬上回來。」
不知怎麼,阮符察覺到她語氣的異常,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待會兒說。」殷燃深呼吸,在手機地圖上做了個標誌。
原路返回,穿過街道和商鋪,心情早已不一樣。
橋上,阮符還是坐在行李箱上,不斷因擋路而向路人道歉。
手裡的豆腐腦尚還溫熱,殷燃從中抽出雙筷子,而後全部遞出去。
筷子伸進石頭的縫隙中,算是個簡陋的四兩撥千斤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