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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簡在帝心,可他十幾年未動是事實,嘲他官途多舛,可他卻是受過表的名臣,敬他的,說他淡泊名利,不知其人的,會將之與庸碌無為掛勾,總之他現在的處境就是尷尬,偏也不敢怨,只能守著往日那點榮光,強作一副被上恩委以重任的樣子,用以撐著他日漸消散的文人風骨。

他已經低落到只想守著一家人,好好在隴西府里安度餘生,結果,人到中年,兒子叛逆,不聽指揮的瞎跑出去,還是往送命的地方跑,可不就急眼了麼!

殷子霽倒是能理解他端姿態的心理,無非就是想要維持住僅剩的那點官體,升官已經無望,若連最基本的官體也端不住,尤其還是在凌湙這個無名小卒面前,會叫他有自尊崩潰之嫌,再若劍走極端者,直接不管不顧揮兵相向,那才是兩城百姓的苦難開始。

好在婁盱理智尚存,知道控制住自己的脾氣,被凌湙一頓亂狙,反而肉眼可見的冷靜了下來,那一身端著的彆扭姿態,終是軟了。

而凌湙則是直接回了對面的府里,蛇爺上前替他寬衣換裳,覷著他的臉色好奇的問道,「這麼快談攏了?」

凌湙斜眼哼了聲,「談什麼談,一開口就陰陽怪氣的,打量誰不會似的,這個婁盱,一家獨大獨傻了,以為人人吃他那套,求人還要人巴結主動遞梯子,我有那閒功夫跟他客套打機鋒?沒談,叫殷先生招呼他了。」

蛇爺舉著青藍布粗衫,又拿了護袖手套,看著凌湙將一身重新整理好,便又問,「那一屋子藥包是做什麼用的?今天一個沒注意,差點叫麼雞闖進去。」

凌湙這些日子除了訓練刀營,就是窩在北跨院裡制炸藥包,是明令了蛇爺不准放人過去的,特別是明火之類的東西,一律禁止往那邊拿,目前已經剩了最後一步,給各個藥包裝引線。

蛇爺不懂那東西是什麼,聽凌湙說那東西是會炸的藥包,便也同樣說給了麼雞聽,麼雞才吃過凌湙的苦,一聽這是凌湙不讓碰的東西,當即扭了頭就走,問也不問用處。

刀營剛迴轉西跨院裡,一屋子髒亂邋遢的傢伙梳洗過後,終於喝上了熱熱的湯食熱餅,等吃飯喝足,紛紛對視而笑,半個月的磨練和團結合作,秋扎圖他們終是跟梁鰍武闊等人混熟了,一群人混為一體的有了守望相助的感慨,便是趙圍,也能跟杜猗坐一堆分吃一塊餅子。

之前那種雖為一體,可心有間隙,分親疏遠近的心理障礙,早被半個月的連坐之刑,給打揉成了一個整體,有了曾同甘共苦的袍澤之情。

凌湙繼續往炸藥包里塞引線,引線是他自己手工製作的,鋪開一張白紙,泅濕後在上面撒上薄薄一層硝石粉,再裁成一條條的搓成線,最後用漿米水在搓成的引線上一捋,然後晾乾待用,塞的時候根據用途加長或縮短引線,一般以一米為最,但如果要炸山,最好要將引線放到三米左右,留出時間讓人跑離危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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