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之前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這會兒見徒嘉鈺這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馬車一路出了城,城門衛一看馬車上掛著平王府的漆牌,隨行的侍衛一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哪有敢攔的道理,直接放行。結果就在城門口,徒嘉鈺又看到了許多乞丐。
說是乞丐,其實是外頭來的難民。哪怕到了端午,其實已經不算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地里已經有了菜,甚至若是種的是冬小麥,這會兒都收了。但是,京中眾多,都想著在京城附近置辦田畝,但是,這邊是買的多,賣的少,想要置田,自然只能是從那些底層的小民手裡去買。而對於失去了土地的農民來說,就開始面臨嚴重的內卷,以前自家有地,只需要給朝廷交糧稅就可以了,如今不光糧稅要交,還要交租子,以前一家人種個十幾二十畝地,就能勉強過活,如今起碼得種三十畝才行,要不然,打得糧食叫了租子糧稅之後,根本剩不下什麼。這麼一來,就有一部分沒地的農民連當佃戶都沒法當。為了不餓肚子,他們只能往神京跑,企圖找個活路。
問題是小農經濟時代,哪有多少工作崗位能提供給失地的農民,城裡許多貧戶都養不活自個呢!這些人也沒路引,進不了城,只能就待在城外,靠著順天府或者是城裡富貴人家偶爾的賑濟過活。
顧曉如今意識到,為什麼許多高門大戶出行要淨街了,就是所謂的大老爺心善,見不得窮人。既然沒法讓窮人消失,那就只能想辦法看不見了。
好在也就是城門口遇上了一些,城外路上的行人固然行色匆匆,但是看起來都還算不錯,畢竟,這兒是官道,沒點根底的,別想在上頭走。
徒嘉鈺瞧著外頭初夏的風光,心情也慢慢好了一些,因又問道:「媽,還有多久啊?」
顧曉略微估算了一下距離,便說道:「再有個小半個時辰,也就到地方了!」
惠泰寺雖說修在城外,名氣卻並不小,寺廟直接占了一個小山頭,又做的一手好素齋,便常有達官貴人過來,香火便日漸旺盛起來。
一行人還沒到山門口,便有知客僧人帶著一眾小沙彌過來迎接。
雖說是佛渡有緣,但是,素來有錢有權的人在佛前更有緣分一些。平王府之前就給廟裡捐了一筆香油錢,這會兒還打算在廟裡辦一場法會,小住幾日,鐵定不會少了供奉,自然這些僧人也殷勤,早早就清理了兩個清靜的院子出來,供王府一眾女眷居住,至於隨行的護衛僕役,就只能另住別處了。
春香春燕她們扶著顧曉下了車,徒嘉鈺自個踩著腳踏從車上跳了下來,末兒也想自己下來,他奶娘卻怕他一個不小心摔著,還是將人抱了下來。
那知客僧一看幾輛車上下來了不少孩子,知道是王府的小主子,當下愈發謙和起來,連忙說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我們方丈之前專門為幾位小施主請了護身符,親自開了光,又在佛前供了好幾日,等一會兒幾位小施主進去拜了,正可以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