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可是天才兒童,名師教導,先皇誇讚過,同他爹一起中州賑災見過大風浪,出謀劃策盤活大涼州。
他走到那裡幾乎都是眾星捧月,人家一路順風順水創造著奇蹟長大,既不缺愛也不缺自信,更不缺才華,世間有幾人能讓他真正仰視呢。
何況他腦子裡還有關於前世的記憶。
趙敬淵則不然,不說是孤家寡人,也差不多,他的身份其實讓他很難交真正的朋友,更多的利益上的牽扯。
尤其經歷親姐姐替公主和親,他又被安排在太子身邊。
太子名義上是一國儲君,但皇帝卻沒有給太子一國儲君的安全感,在太子與靖王之間大搞平衡之術,太子不得不謹小慎微,在外維持著他溫文爾雅的儒孝假面,回到自己宮中面對著身邊人,負面情緒便發泄出來。
太子的壓力又轉嫁成了趙敬淵的壓力,他陪在太子身邊,除了陪太子讀書,自然還要為太子辦事,討太子歡心,忍受太子的喜怒不定。
趙敬淵這些年的生活是謹慎的,亦是極其壓抑的,景辰是他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中最好的玩伴,甚至可以說是他童年的某種標誌。
太子的虛偽假面有多討厭,景辰的坦誠真摯就有多難得。
宋景辰將斗篷帽子隨意地往腦袋上一扒拉,趨身下車。
「王爺回來了。」 有僕從迎上來,打帘子的打帘子,往裡通傳的往裡通傳,屋裡伺候的貼身侍從忙上前接了趙敬淵與景辰的外袍,隨後有人端了淨水的銅盆過來,還有人忙著端茶倒水。
王府里的下人應當是受過訓練的,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趙敬淵只是抬了抬手,這些人便井然有序地無聲退下。
景辰環顧四周,目光落到對面牆壁上一副字畫,眼睛眨了眨,不由起身離座近前幾步站定,細細端祥——
趙敬淵笑著上前替他將那副字畫摘下來,「我就猜你會喜歡。」
宋景辰轉過頭看他,「你打哪兒弄來的這寶貝?」
趙敬淵:「陛下賞賜給我的。」
趙敬淵口中的陛下自然是新帝趙鴻煊,趙鴻煊對先帝充滿了怨恨,一想到先帝要廢自己而立靖王便如梗在喉,活著他不能拿文昭帝怎樣。
死了自然也不能拿他親爹怎樣,畢竟他打小立的人設便是「孝」。
雖不能拿文昭帝怎樣,但不代表他不能泄憤,文昭帝不是最喜歡書法嗎,他偏不把文昭帝最喜歡的字畫陪葬,見趙敬淵面露喜歡,便將文昭帝收藏的那些字畫一大半兒賞賜給了趙敬淵。
其實趙敬淵對這些東西也不是很感興趣,當他知道景辰喜歡,不要白不要。
景辰道:「借我欣賞兩天?」
趙敬淵大方道:「借什麼,送你了,像這種我這裡還有很多,待會兒拿出來,看上那個帶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