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自己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咖啡因讓她亢奮異常,眼睛牢牢盯著秒針,心臟飛速震顫。不斷打著腹稿,練習著表情,她要給他講普希金生前最後一杯咖啡的故事,還要說說俄式鳥乳蛋糕的發展歷程,她有一肚子的話,就要噴薄。
可郭發始終沒有現身,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整個下午極其緩慢地滑走了。
每一次腳步聲都引起她的注目,從沒有一個人是他,甚至一點相似都沒有,旋轉的金色大門徒勞運動,陸陸續續擠進來成群該死的陌生人。
天色將晚,穿著裙裝的服務員幾次來催促,她看了看表,七點了,她終於確信郭發不會來了。那種愛情小說里的巧合橋段,從不會發生在她齊玉露身上。
「撤了吧,人不會來了,不好意思。」
「歡迎您下次光臨。」服務員的笑容周到完美。
齊玉露一瘸一拐地走出門去,像個被孩童扯壞了的機械玩偶,滑稽而奪目,她灰心喪氣,又勇往直前,絲毫不再掩飾自己的殘疾。
齊玉露,這就是你的命,你註定要這麼悲哀地死掉,郭發永遠也不會知道世界上有你這號人了!
第5章 危險人物(五)
——「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你忘了我們來太平是幹什麼的了嗎?」
八月份的秋老虎,不比夏天涼快到哪裡去,好在這種狂熱的氣候不會持續太久,像是月經一樣——總歸會在適當的時候收尾,周期性撤退,萬事萬物總是會這樣,可對郭發的狂熱,卻違背常理,齊玉露覺得這場熊熊的火要燒上很久,簡直能燒上一輩子,不死不休。
被爽約的挫敗並沒有就此讓齊玉露頹廢,她的鬥志反而越挫越勇了。
午後,她走在城南的花鳥魚蟲市場裡,人們管這裡叫大世界,今天周末,人格外地多,挨挨擠擠。
齊玉露喜歡在這種地方流連,即便往往什麼都不買。
郭發停下來,買了幾尾金魚,一半蝶尾,一半珍珠,在隔壁的花草攤位,齊玉露也停下來,買了一盆洋桔梗。
郭發似乎心情很好,擎著裝滿清水的塑膠袋,單手推著車,還吹著口哨,是伍佰的《白鴿》。
她在離他三五米之遙的地方緩緩跟隨,不知道為什麼,陽光落在他身上有種灑脫的感覺。
街邊零星有幾個俄羅斯來的洋乞丐,往往演奏著動聽的西洋樂器,有的是圓號,有的是薩克斯,有的是手風琴,這些洋玩意兒的加持,讓他們身上少了淒楚,多了幾分浪漫,在齊玉露眼裡,這些人是駐紮在街頭的流浪藝術家,如果可以,她也想做這一行。
老瓦連京唱著前蘇聯的歌兒:「離別的時刻已來臨 你不安地直視著我的眼睛
我捕捉著故鄉的氣息 而遠方降下了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