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悅白聽見安殊亭幽幽的嘆息,眯著眼睛努力想分辨他臉上的情緒,但隔著紗帳當然看不清楚。
「為什麼要習慣呢?那不過是懦弱者的推脫。」他向前探身,掀開帷帳,對上安殊亭沉靜思索的眼神,不禁想到安殊亭在家中似乎也總是被漠視,忍不住開口。
安殊亭一愣,隨即笑了,他隨手攏了攏衣裳的左襟,懶洋洋的雙手後撐靠在桌沿上,「你說的對。」
但他是一個思□□健的成年人,自然不允許自己去習慣那些,而原主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除了習慣還能做什麼。
安殊亭長相本就格外出色。尤其是此刻毫無防備的笑容,俊朗、明媚,明明是兩個毫不相關的詞,用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矛盾卻又完美自洽,那是一種充滿生機與活力的亮眼。
孫悅白不得不承認自己和這個青年此刻還能這樣相處,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安殊亭生得實在好看。
孫悅白在看安殊亭,豈不知他自己在安殊亭眼中也是芝蘭玉樹、活色生香,哪怕是凌亂在鬢角的青絲也仿佛帶著別樣風情,讓安殊亭忍不住先別開了眼。
他的視線落在床旁邊的燈架上,添了些許複雜,這會兒他已經確定孫悅白對他印象沒有那麼壞,危機暫且解除。
只是沒想到這人這樣心軟,其實無論是現代還是在書里,孫悅白這種都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人物,落得一身污名遠走他鄉的結局,也不知道這人那時候是怎麼適應的,他心中湧起絲絲煩悶。
「先生。」安殊亭站直了身體,忽然開口,對著床上的人拱了拱手,「我就先離去了,改日再向您請罪。」
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不走,孫悅白不可能有所動作,一語言罷,也不等孫悅白回應,彎腰撿了一塊略完整些的衣服布片,走到桌邊將所有破碎不能穿的衣裳包起來打算帶走處理。
孫悅白的衣裳碎的最徹底,安殊亭想了想,默默的將已經穿好的外衫脫了下來,放在床邊,輕輕的在床架上敲了一下示意他。
安殊亭的外衫是青色的錦緞,就算不穿裡衣也能將人裹得嚴嚴實實。
哪像孫悅白那些文人,喜好飄逸,通常著素紗綢衣,那衣衫雖珍貴卻也格外嬌弱。
「多謝你」孫悅白見安殊亭放下了自己的外衫,領了他的好意,他是不想穿別人穿過的衣服,可此時此刻似乎也只有這一個選擇。
倒是安殊亭此刻就剩一件裡衣,衣服看著整體還是完好的,就是繫著的帶子斷了,沒有外衫的挾裹,瞬間散了開來。
安殊亭重新用手攏好,手捏在腰側。
孫悅白抿唇,看了他一眼,動了動指尖,勾了手邊的一條髮帶,順著床帳扔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