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我遺忘的事情也開始漸漸想了起來。
原來,大宣因此前在同北燕的戰爭中屢屢失利,加之北燕在許桑衡的帶領之下,便愈發勢如破竹,很快就攻破了牧秋關。
縱我極力率軍抵抗,也根本就只是猶若困獸,節節敗退。
這個時候,北燕派了鄧馳和百吉同我交涉。
我看到自己昔日信任的副將,竟出賣大宣,轉投北燕,痛心之至,又因想到許桑衡以詐死騙我,愈發悲痛,竟就這麼徹底誘發了心疾。
我這次的心疾十分兇猛,在床上整整躺了數十日都沒有好轉,每日皆要受那剜心劇痛,加之心裡又記掛著前線戰事,便就這麼病倒了,常整日昏睡,記憶也愈發衰弱,我變得健忘,很多此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可我卻唯獨記得,許桑衡。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裡,我很害怕,我一直都在盼著許桑衡能夠接我回家。
我這個主帥既病,軍中的大小事務便就落到了旁人之手。
有人將我病重的消息傳至了上京,於是新登基的容望才會下令停戰,等他另調大軍增援前線。
而百吉也是趁此機會混入軍營的,餵我喝下許桑衡以血為引熬出的藥。
這藥能夠稍稍平緩我的心疾,但是解不了根,根源是許桑衡的內力。
在寒□□池裡修煉而出的陰柔內力,配合可解百毒的鮮血,加之讓我真正放下心頭之苦,才能徹底治癒我的心疾。
於是,百吉便趁我意識懵懂之際,向我提出,要用我來換北燕退兵。
他用的託詞便是,只要我願意回北燕,就能重新見到許桑衡了。
我本就一直在念著許桑衡,自然滿口答應,哪知我剛回到北燕,大宣軍中就傳出我因重病身死北燕的消息,此消息很快,便又傳到了上京,容望的耳中。
容望以為我死後,便徹底犯了瘋病,要求大宣全軍上下,必須踏平北燕,甚至下令屠城,為我報仇,做出此般倒行逆施之惡。
而如今種種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
7、
我無法說清此時心中是何感受。
我對許桑衡詐死騙我的舊怨仍未消弭,如今,又因他騙我而再添新恨。
可他卻救了我。
若非是他,我現在的熱病心疾概已發作,我也概已死了。
然而,就只為救我,他們卻間接地害了那麼多無辜之人枉死,容氏的罪惡亦將再添一筆,罄竹難書,容望大概會成為容氏王朝中的第一個背負千古罵名的暴君。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那面具重新放下。
我想,既我已經想起來了,現在,就必須應要站出來,去做些什麼,消除這樁禍亂。
然而,就在我邁步將要踏出書房的一剎,那聲詭異的悶哼又再度響起。
這次的聲音夾雜著極端的粗喘,就好像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發出的呻-吟。
我的心無端端懸空,轉身在書房中找尋聲音的來源。
但是很可惜,我依舊沒有找到任何人影。
書房空空蕩蕩,只有風聲痛呼聲交織迴蕩,宛若鬼魅。
「許桑衡…是不是你?」
我抖著嗓音,高聲喊道,「你快出來!不要再在這裡裝神弄鬼了!我都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黑羽就是你!你一直在騙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