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箭圍攻本來掌舵就慌亂,一觸礁急急躲閃,免不了和同行的其他船相撞。
船沒有點燈,黑暗之中也分辨不明,一撞二二撞四,全都亂成了一鍋粥。
擱淺的有,棄船的有,倒斃在地的也有。
「姨媽,」林孖悄悄用手肘碰碰嬴寒山,「我們追不追?」
他抬手指著兩艘進來得不深,勉強調轉船頭想跑的船,嬴寒山失笑,搖了搖頭。
「追個屁,咱有船追嗎?」
她伸出手,做了一個撒開的手勢,那兩艘戰船無聲無息地從她的指縫中離開了。
「讓他們跑吧,」她說,「去把他們的恐懼,告訴更多人。」
沒月沒星,烏鵲南飛,繞船三匝,不敢落地。
因為船上有人在罵人。
侯定快四十歲,蓄鬚,一把鬍子在河風裡顫抖,不是被風吹的,是被氣的。
最外層拱衛船隊的大多數是他的,軍內三將領兵,拋去那個天天不言不語的田恬,那也還是二日照天,你不聽我我不聽你。
暨麒英雖然手裡的人不多了,但名義上還是直屬藩王的水軍提督,不可能聽他吩咐。
他自然也不聽暨麒英調度,他可是直系!自家主將之外,誰有令也不受。
但戰機這種東西,稍縱即逝,於是侯定下令各千夫長遇機變可自行出兵,如遇大軍方上報。
誰知道這麼一道令下去,今天他的船隊居然讓人引去包了好一個餃子。
失船三幢,死傷被俘三百餘人,就憑一次誘敵對面就削了他十分之一的兵力,他胃疼。
暨麒英就看著他胃疼,不說話,不表態,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這人是這幾個人里最年長的,也是暮氣最重的,侯定有時候也會好奇他這麼一個人為什麼突然抽冷子舉起反旗。
按道理第五爭沒搶他老婆沒殺他子女,人越年老就越念舊,越求安定,他是圖什麼呢?
但現在侯定不思考他圖什麼了,他把怒火對準了這個還在走神的老將。
他問暨都督手下見賊軍夜襲,為何不加援護,甚至不預警知會一聲?他問暨都督知追軍中伏,為何作壁上觀支援都不支援?
這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挑起眼皮看著眼前人,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暨麒英不年輕了,他有一個文武氣皆全的名字,也有一段輝煌的少年時光,他也曾經是銀甲赤抹額的小將。
但現在他的手已經有點抖,眼白也從淺青變成了黃色。
他平靜地,略帶嘲諷笑意地看著眼前這個小他十多歲,正無能狂怒的男人,有一瞬間思緒回到了自己這個年紀時。
自己這個年紀時還沒有服老,那時先王也還正壯年,王上把煜王子帶到自己面前。=quothrgt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