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天闊的雙腳，已經站在了流沙上。
灰霧饒有興致地重複楚天闊的話，它反問道：ldquo不可能嗎?rdquo
木籠里，孩子才是剛剛脫離襁褓的年紀，仍在咿呀學語。
他生著小小的手，小小的腳，烏黑的眼睛好奇而信任地望向楚天闊，那眼神尚且天真。
老婦人卻跪在木籠里。
她的指甲都在粗糙的圓木上掐斷，於是那骯髒的木柱上，便點染了斑斑血痕。
ldquo求求你，讓我的孫兒活下去。rdquo
老人家涕淚橫流，淚水划過她蒼老的、溝壑遍布的臉。
ldquo如果你不殺一個人，我們就誰也活不成mdashmdash老婆子也願意自己撞死了，不給你們添麻煩。可是不行啊!不行啊!rdquo
ldquo不可以。rdquo灰霧說，ldquo只有他親手殺的，才能算數。rdquo
老婦人把自己的頭磕在木柱上。
一下、一下、又是一下。
那已經不是懇求，其實完全是自盡的力道。
只是礙於人老體衰，流淌的鮮血只夠掩去上一刻的指甲掐痕。
ldquo求求你了，求求你了。rdquo
撞出的咚咚聲帶著些許回音，就像是一截風燭殘年的朽木，被來回地放在梆子上敲打。
ldquo不算你殺了人，我自己只差一點就撞死helliphelliprdquo老婦人口齒不清的說道，ldquo你砍我一下，一下子就行helliphelliprdquo
那一記一記的碰撞聲，似乎也有砝碼般的重量。生鐵擂造的硬物，盡數壓死在楚天闊的喉頭。
楚天闊回頭看向灰霧：ldquohelliphellip你會讓這孩子活下去。rdquo
於是灰霧詭笑起來。
ldquo我倒是願意承諾，但是魔物的連篇鬼話，只怕你也不敢當真。rdquo
楚天闊一字一頓道：ldquohelliphellip為了我永遠不得解脫，你會讓這孩子活下來。rdquo
因為假如這孩子死去，那就相當於這並不是一道選擇題。並非楚天闊選擇了某個人的生和死，而是魔物以使用刀劍的方式使用了他。
ldquo哈哈哈哈哈哈，很對。為了你永遠不得解脫，我會讓他活下來。rdquo
得到了答案，楚天闊終於拔劍。
滾熱的鮮血飛濺到眼前時，楚天闊並沒有躲。
那線鮮血順著楚天闊的眼角流淌下去，仿佛一聲遲來的控訴。它無聲無息地划過楚天闊年輕的臉，給他塗抹上一絲猙獰的罪痕。
孩子嚎啕哭泣，老人安詳倒地。
灰霧沒有刻意控制，但楚天闊的手掌卻抽搐著鬆開。
龍紋的佩劍跌落在地，在地上彈動了幾下，裹上了滿身的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