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喋喋不休地說著,身邊的人很安靜,仿佛看電影睡著了一般。
電影一幕幕放著,很快就放到了男主殺妻證道的那一幕。
這一次我沒有哭。
我甚至產生了一點迷惑。
對著不會再給我回答的人,我輕聲問道:「要是我當年被你殺死了,你這條路是不是就不用走得這麼糾結了?」
「……會不會走得輕鬆些?」
「不管了,反正已經這麼走過來了。」
人生沒有重來一次的可能。
雖然常言總是如此。
「哈哈哈,原來這就是結局。」
屏幕上笑靨如花,而我也大笑不止。
「傑子,我們都被騙了啊。」
「原來這才是結局……」
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哭聲在空曠的放映廳里迴蕩,逐漸蓋過了電影的片尾曲。
淚水流進嘴巴里,爆米花也不甜了。
「傑鴨鴨,傑子,傑哥,傑醬……」
我把我給他取的外號,全部都叫了一遍。
我在幻想奇蹟,夏油傑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撫摸我的頭髮。
或者一下子回到十年前,他會對我說,鈴溪看電影睡著,是不是做噩夢了?沒事,醒過來就好了。
「夏油傑,喜歡你,我從來都不後悔。」
「……請你原諒我。」
我伸出手,關掉了他的呼吸機,拔掉了所有插在他身上的生命儀器。
他的呼吸聲越來越小,逐漸消失,我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盒子。
——是森鷗外給我的,消除術式和咒力的藥劑。
他先前企圖煽動我對夏油傑的怨恨,給他注射這種藥物,讓夏油傑發現自己變成了普通人,然後氣急敗壞的自殺,其實也不全是出於森屑本身的惡趣味。
夏油傑身體里有幾千隻咒靈,如果直接殺死他,很可能造成咒靈失控,這種糟糕的局面和最優解完全相悖,無異於自打耳光。
而現在,夏油傑身體里已經沒有咒靈了。
「太好了,你再也不用吃難吃的咒靈了。」
我吸滿藥劑,一點點推進他的手臂里,然後低頭吻了吻他的臉。
「你再也不用和人類,和你討厭的非術師接觸了。」
我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又被我抹去。
「你再也不會痛苦了。」
我將臉貼在他的胸口,直到完全聽不到心跳了,確認他已經死亡,才站起身來,朝展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