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行實際上並不想找岑遲。
原因也很明顯,他巴不得岑遲消失在池湛的面前,不要再出現了。但不能不說,論專業水平,岑遲排第二,無人敢排第一。
池湛的傷情排在第一位,容不得任何失誤。
岑遲示意他出去,繼而輕輕嘆了聲,給池湛看傷。
前段時間看診之後,池湛實際上已經熟悉了整套流程,但幾天不見,他和岑遲之間的距離似乎又遠了些,陌生感強烈了起來。
而且更重要的是,池湛知道了一個秘密。
岑遲喜歡他。
人生中有三大錯覺。
手機震動、他喜歡我、我能反殺。
池湛經常會有第三個錯覺,大部分時候都被殺得片甲不留。
但他不是個自戀的人。
即便是有系統的話為證,池湛也不是很確定。
但仔細想想,似乎有很多瑣碎零星的片段,實際上是能連到一起的。
譬如一向溫柔無害的岑醫生,曾經誤以為他和周宴行是「那種」關係。
而他在誤會了的同時,又在撩他。
那些若有若無的動作和言語,超越了應有的社交距離,卻又點到為止。
在意識到那天在酒吧里,周宴行其實是醒著的,那岑遲呢?
難道一個人沒有喝酒,另一個卻是喝得爛醉?
往前一步就是明撩,往後一步是紳士,岑遲將分寸拿捏得非常到位,而池湛平日裡並未深思,只覺得哪裡奇怪,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怎麼這麼看著我?」岑遲從隨身醫療箱中取出檢測儀器,望向池湛的傷處,不易察覺地皺起眉,但聲音已然平穩溫和,「這次發生了什麼,方便跟我說說嗎?」
岑遲非常擅長通過交談讓人們放下警戒心,這在醫學工作中是個很常見的手段,在病人恐懼疼痛時,一名優秀的醫生首要工作便是安撫病人。
而他對心理學還有頗深的研究。
池湛便將事情大致講述一遍,感覺到岑遲的手指隔著薄薄的,有些冰涼的手套輕輕碰觸他的後腰,忍不住繃緊了腰,但下一秒便「嘶」了聲。
「放鬆,腰部不要用力。」岑遲一邊按揉,道,「疼就說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對著周宴行能面不改色地喊「疼」,轉移他的注意力,但面對如此正經嚴肅的岑遲,池湛反而說不出口了。
只偶爾瀉出幾絲無法控制吸冷氣的聲音,除此之外,表情管理可以說非常到位。
但岑遲並不想看到「完美」的池秘書。
他寧願池湛喊疼,撒嬌,無理取鬧。
池湛已經習慣了在外人面前保持秘書應當有的姿態,但知道他忍得辛苦,岑遲還逗他:「池秘書,今天怎麼還害羞起來了?」
池湛忍不住道:「……誰害羞了——嘶。」
「這裡?」岑遲沒有用力,只大致確定了幾個主要位置,「你不說話,我不清楚你的傷勢究竟怎麼樣,做人還是要坦誠一點。」
做人要坦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