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十娘咬了咬牙,埋頭朝地宮更深處走。
殷靈棲一手捧起瓷罐,緊隨其後。
蕭雲錚跟在她身後,靜靜凝視著她的背影。
他從未見識過殷靈棲這樣秉性特殊的姑娘,看著柔弱嬌貴比任何人都需要保護,遇到危險卻意外地冷靜,又有著與外表截然相反的狠毒手段。
面如觀音純善明淨,心似蛇蠍危險動人。
這樣的人,生命力極其頑強,你殺不死她,只能被她殺死。若非經歷過大起大落變故的錘鍊,很難鍛造出這樣一朵深淵底開出的堅韌的花。
變故?
蕭雲錚微微出神。
「你不會感到害怕嗎?」他問。
「怕什麼?」殷靈棲抬起頭,見蕭雲錚視線落在自己懷中裝骨灰的瓷罐上。
「有什麼好怕的,我和他一樣。」
都是死過一回的人。
「和他一樣,為什麼這麼說?」蕭雲錚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他的感覺向來很準。
殷靈棲眼神一變,微微眯起眼眸,忽然停住腳步,抱著瓷罐轉身望著他,故作輕鬆地笑:「你什麼時候開始對我這麼感興趣了?」
「不可以感興趣嗎?」蕭雲錚垂眸緊緊盯住她。
潛意識越來越強烈地告訴他,昭懿公主身上一定藏了某種秘密。
視線交匯,殷靈棲眼神微微一動,旋即恢復如常,依舊言笑晏晏。
「不可以哦,我還有婚約在身。」
「如果你的未婚夫死了,這紙婚約便會自行廢止,不復存在。」
蕭雲錚注視著她的眼睛,勾起唇角。
殷靈棲腦中忽然嗡的一聲,收起面上的笑意。
「你也瘋了嗎?為何突然冒出這種想法?」
瘋是會傳染的,一定是她平日裡的言行舉止把死對頭逼瘋了。
殷靈棲並不打算假戲真做,她壓低聲音:「殿下,你應當清楚,地宮之內你我是合作關係,脫困之後,你我仍是朝堂宿敵。」
「那便不要脫困了,就這樣待在地宮,便能一直保持合作關係。」
殷靈棲仰起臉,怔怔望著漆黑的石壁頂端。
這像話嗎?誰想一直待在這個鬼地方!她要回家!!
殷靈棲確定這人的的確確瘋了。
死對頭看著一副冷心薄情斯文敗類的模樣,那股瘋勁一旦上來也不輸她。
「這不像我印象中的蕭徵。」
殷靈棲微微搖了搖頭,輕嗤一聲。
「蕭徵不會做出這樣出格的事,蕭雲錚或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