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的眸子揚了揚,長而柔軟的睫毛抬起,心知肚明教練只是隨口一說,就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他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是提醒也是轉移話題。
「唐教,快到時間了。」
唐清名就斂起了臉上只有在這個天才徒弟面前才會常常掛著的笑容,示意理療師儘快把銀針都拔下來。
余曜會意地伸出了手。
理療師謹慎地擦了擦手。
於是,一根又一根銀光閃閃的長針就被小心翼翼地從手腕上拔下收回到管狀的回收盒裡。
「嘶——」
四周好奇看來的不少人都倒抽了口涼氣。
只有已經嘗試過的維克多洋洋得意地露出這壓根沒什麼大不了根本不疼的自豪神情。
畢竟這看上去真的很疼。
唐清名沉默地抱了下手臂。
他其實並不是很認同這種動不動扎針的理療方式。
針灸是個好東西。
但對於身康體健的年輕人來說,頻繁地在一個部位扎針未必不是一種另類的傷害。
更何況,唐清名了解一點皮毛,始終覺得像余曜這種短時間損傷造成的急性疼痛完全可以用扎一下就拔出來的快針法更合適,保留一點針感就已經足夠,又或者乾脆選用更加溫和的艾灸。
但理療師才是專業人士,唐清名也不好多說。
頂多就是每次看見余曜扎針都皺眉頭,還被宋雙成揪住,趁機數落了幾回養徒弟方知師傅恩。
想到這裡,唐清名不自在地咳了咳,
「感覺好點沒?」
余曜不明所以地看教練一眼,但還是彎了彎唇,「好很多了。」
至少,一會的比賽是夠用了的。
余曜沒有時間思索教練為什麼會露出異樣的神情,見已經有工作人員推門而入叫走了第一組選手,就站起來開始熱身準備。
這是真正決定最後成敗的時刻。
余曜邊熱身,邊在腦海里一遍遍重複著自己已經構建好了的攀岩路線。
「吱吱吱!」
波比歡脫的叫聲突然由遠及近。
余曜回頭,就見約翰尼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的身後。
被燈光照亮的黢黑瘦削臉龐上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比之前膽小瑟縮的模樣看起來舒展不少,讓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都集中到那雙大而清澈的棕黑色眼瞳上。
「余,」約翰尼率先開口,語氣誠懇,「真的很高興也很榮幸能和你認識,這一定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最最美好的事情。」
他一連用了三個最字,都還覺得不足以形容自己第一次看見那束可以將自己拉出命運泥沼的光時的震撼激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