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的親近突如其來, 甚至有些異常。
比起純粹依賴,更像是噩夢之後情緒過剩,急著用面前熱鬧驅散陰霾。清癯指尖緊緊拽住南斯衣角, 仿佛拽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在這個異世界,他的確也只能依靠南斯。
南斯沉默片刻, 敏銳察覺到懷中雄蟲的不安。
但他裝作沒有察覺,也沒有問【男朋友】是什麼意思。
此刻氛圍太好, 南斯不想打破這一切,任由阮冬拽著他的衣角玩, 許久後,才輕輕摸了摸雄蟲柔軟的黑髮:「身體還難受嗎?」
阮冬搖頭:「還好。」
南斯便點頭,抱著他回到阮冬住的大沙發。
明明是睡了三個月的地方, 但上面只有一點很淡的屬於阮冬的橙花香氣,不像是自行分泌,應該只是睡久了才沾染上。
——他這三個月以來,竟然沒有哪怕片刻的放鬆和愉悅嗎?
軍雌打開通訊器, 再次沉默許久,才面不改色地調出商城頻道,很耐心地一個個問阮冬:「喜歡什麼樣的毛毯?」
「你的飲水機太老了,要不要換一個?」
「機械球也是老款, 但你好像很喜歡它?」
他嘗試將以往的命令語氣換成詢問。阮冬果然卸了力氣,沒什麼防備地靠進南斯懷中。
聞言, 他輕輕搖頭:「不換, 飲水機用習慣了。」
「球球也很好。」
南斯忍了又忍, 語氣還是很涼:「好在哪裡?」
「它如果再智能一點, 就不會每天只給你送營養液。那些垃圾除了飽腹別無他用,這屬於虐待雄蟲......」
阮冬扯了扯南斯衣角。
軍雌立刻停下話頭, 頓了頓,才說:「抱歉,你喜歡最重要。」
阮冬就又笑起來。
現在這個會尊重自己的南斯,有些過於完美了。
阮冬隱隱有些不安,但今夜太冷,他陷在這個溫暖的懷抱,疲倦極了,沒有力氣再撿起冷硬和尖銳。
南斯的確猜對——阮冬就是一朵只要好好哄,就不會露出尖刺的薔薇花。
B級雄蟲的體質還是有些弱,他很快又困倦起來,側頭輕輕閉上眼。身邊軍雌不知何時已經停下話頭,小心翼翼環抱住他,身體比毛毯硬,但比毛毯熱。
這熱意烘得阮冬意識模糊,墜入黑甜夢境前,他輕聲喃喃:「不要關燈。」
「好。」
軍雌的聲音又低又沉,比球球的機械音好聽許多。阮冬無意識笑了下,終於安心睡去。
獨居寂靜的公寓,終於出現了另一隻蟲的呼吸。
分明是的場景。
但因為各自的隱瞞,南斯與阮冬都心思各異。這一秒,他們的心無限近,但又無限遠。
燈光昏暗,軍雌抱著懷中雄蟲,安靜如雕塑般地等待著,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