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性喜歡獨處,殯儀館的工作不用和人打交道。同事們也多是悶葫蘆,即使同在一間辦公室,他們也很少閒聊。
他和同事之間最多的交談,就是換夜班——很多同事不敢值夜班,都要加錢和別人換,凌宸每次都爽快同意。
凌宸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每次值夜班巡視完場館後,他都踏踏實實地在值班室睡到太陽升起。
同事們都羨慕他八字硬、從不撞鬼。
凌宸想,你們要是也信仰唯物主義,你們就知道所謂的鬼啊妖啊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
話又說回來,凌宸值過這麼多夜班,還是頭一次半夜出工。
因為火葬場有個默認的規矩,在太陽升起之前不收遺體、不火化開爐,理由嘛,就是犯忌諱啊、陰陽五行blablabla,自然也就不需要給「客人」化妝。
——真是奇怪,到底多特殊的「客人」,能讓主任打破火葬場的規矩,半夜把他叫去呢?
他們園區挺大的,凌宸騎著小電驢,一溜煙趕到了二號遺體告別室。他騎車路過主樓時,看到主樓前停著許多豪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名車展覽。
難不成這次的「客人」是一位超級大富豪?
小電驢停到遺體告別室外,凌宸正要下車,忽然前後左右圍上來四個穿黑西裝、身高接近兩米的寸頭壯漢。
「你是幹什麼的?」一個像是小隊長的壯漢語氣生硬。
凌宸心想這拍電影呢,居然還有保鏢守門。
他回答:「我是殯儀館的員工,遺體化妝師。」
壯漢又問:「你工作證呢?」
這深更半夜的,凌宸被主任一個電話從值班室叫起來,哪還顧得上拿工作證啊。
這「貴客」人都走了,派頭還這麼大。
凌宸臉上裝作一副著急的樣子,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我記得出門前好像放夾克里了……」
「難道是我工具包里?」
「大哥幫我拿一下包,我找找我的電驢儲物箱……」
他就這麼散漫地磨洋工,心裡知道工作證根本沒在身上。他根本不著急,因為有人比他急。
果不其然,他在遺體告別室外磨蹭了幾分鐘,忽然告別室的大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凌,你怎麼這麼久才到!」主任快步從告別室走了出來,在他身後,有幾位陌生人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