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在意的,唯獨只有心中那一個人罷了。」她悠悠道。
帷帽下,謝桐的長睫很輕地顫了顫。
「我既收了您這枚玉佩,也好人做到底。」
老鴇把懷裡那枚美玉掏出來拋了拋,眉眼含笑道:
「幫著勸您兩句,一旦兩情相悅,眼裡是容不下別人的。您今夜既已試過了明白了,也就可以與那人互訴衷腸,皆大歡喜了罷。」
謝桐抿了抿唇,頗覺尷尬,忍不住起身,低聲說:「走了。」
「哎。」老鴇揮著方帕送他出門口,揶揄道:「要是你們之後不成了,您想借酒澆愁,歡迎再來我們金鳳……」
她話沒說完,一抬眼,視線突然撞見不遠處立著的一位霧青色長袍的男子。
那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出挑,一雙墨色眼眸冷冷淡淡地望著她,雖無任何言行舉止,也令人不由得心中一驚,在無形而來的威壓之下避開對方的視線,連呼吸都變得小心清淺,唯恐驚擾了貴人。
「您……」老鴇迎來送往的功夫在這墨眸的注視下失了效,卡了會兒殼,才轉頭對旁邊那似是呆愣住的「木公子」說道:
「您這……正主來了?」
——身形高大的、冷淡不討好人的、懂棋的、懂劍的,還愛讀詩書,腹有文墨的。
老鴇數了數謝桐給的描述,又看看那男人的模樣,悟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
若鍾情的是這般模樣的男子,那來這小小金鳳閣,自然也就瞧不上任何一個所謂的鎮閣之寶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老鴇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恍然大悟。
哎呀,不就是「家豬吃不來粗糠」嘛!
她陪著笑,一邊往後避了避,對謝桐道:「接您的爺來了,咱家也不多耽誤,以後您……倆常來啊!」
謝桐:「。」
聞端從自己府上去了宮中,又從宮裡匆匆趕來,只穿了家常衣袍,向來束得一絲不苟的墨發也亂了,然而他只輕瞥了一眼那熱鬧非凡的金碧閣,就收回了目光,眸中只倒映著一個人的身影。
「聖上若是想看歌舞,可喚人進宮來演。」
聞端的嗓音很平靜,面上沒什麼情緒:「來這種地方,不說辱沒了聖上的身份,也終究危險。」
謝桐咬了下唇,想辯解不危險,有關蒙和暗衛在呢。
結果一側臉,哪還能見到關蒙人影?
謝桐只得把臉轉回來。
「只是走累了,過來瞧瞧。」他垂著眼,不知道為何心虛,低低道:「朕又沒……真做什麼。」
他自以為戴著帷帽,可以遮掩住臉上的神情。殊不知聞端就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這樣近的距離,聞端自幼習武,目力極佳,輕易便能發現那人面上的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