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配合地揚起脖頸。
喝一杯,沒什麼大不了。
反正自己根本幫不了古鴻意什麼,這件小事,順著古鴻意也無所謂,別掃興了。
他仰著脖頸,整個人也順勢稍稍向後倚靠著,古鴻意居高臨下,抬起手腕,傾斜酒杯,便灌下酒去。
他狹起眼睛,只顧吞咽,還是覺得,酒很難喝。
喉嚨本能地發痛,手背不自覺地想抓住什麼支點,卻被鎖著,徒勞地動動。
他覺得這個姿勢有些恥辱。
客人也是這麼對他的,綁起手腳來,捏起下巴灌酒,故意灌的很快,要嗆他玩。
一模一樣的姿勢,讓他又回憶起那些事情,吞咽的節奏不自覺慢下來,便亂了套,又或許這樣餵酒本身就易估量不好輕重。總之,他頂不住古鴻意的澆灌,嗆住了。一縷清白的酒水從嘴角溢出。
古鴻意愣了神,便把酒杯移開,看見他向後仰著頭,睫毛在顫。
因此看清,薄唇之間,水色稍動,是舌稍往前探,頂著上顎。
白行玉幾乎是本能地這樣做。
這是日積月累而來的經驗,這樣不容易嗆到。
他還是很討厭酒。
古鴻意怔了怔,才慢慢說,「抱歉。」
「早說,你不喜飲酒。」古鴻意垂眸,把余酒一飲而盡。
怕掃你的興。白行玉搖頭,自嘲地輕笑了一下。
總不能直接對古鴻意說,剛才那樣子,太像在明月樓的時日。自己也只是生理性的不喜歡。
有些傷痕在心裡,比黥刑更長久。
古鴻意垂下眼眸,見白行玉縮在緞子裡。
他在很微弱的痙|攣。
衰蘭送客手看似衣冠破爛毫不講究,可做梁上君子必然心細如髮。古鴻意也許明白了什麼,他便這樣緩緩道:
「烈酒燒心,無益療傷,以後我們便都不喝了。」
聲音很輕。
古鴻意很快把酒杯與酒罈收了起來。
白行玉眼眸抬了抬,有些訝異。
但他只是很乖地「嗯。」點了點頭。
忽然,廳堂大門「砰——」一聲被推開。
一道清亮的女聲隨春日的微風飄來:「都醒啦?」
千紅一窟一身紅衣,帶著一身花香氣闖進屋裡。
「老闆娘?」古鴻意蹙眉。
千紅一窟鳳眼一挑,「好久不見,小衰蘭。」
她直接喚出了衰蘭送客手的名號。
下一秒,她的目光卻被裹成花卷的白行玉身上完全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