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鴻意嘆口氣, 對自己說,為得到一個絕世的劍客真心的認可, 他可以等。
一顆真心,不輕易。
於是,古鴻意允許自己去抱他了。
幾乎是撲過去,把他壓到骨髓里。
兩個人便開始各懷心事地揉搓對方。
高處極寒,夜風自盛,他們的頭髮本就被吹得凌亂,這樣一番相互又像安撫、又像責怪的搓搓,直接亂成了兩個鳥窩。
他們的一縷髮絲糾纏在一起,團成一個小結,老樹盤根錯節,千絲萬縷。
古鴻意注意到那對肩頭慢慢平靜下來,抽去魂魄一樣掛在自己身上,小腹平穩地熨帖小腹。古鴻意才鬆了口氣,垂眸去盯髮絲下那一段裸露出的青色脖頸,竟然挽出笑意,「嗯。果然搓搓就好了。」
不知何時,他們兩個形成了這樣的習慣,無論危難面前,亦或攻訐之間,只要相互揉著抱一會兒,給對方一點體溫,無需一句話,就能把心穩下來。
沒有什麼是一頓搓搓解決不了的!
就像師父拍著自己的背哄自己一樣……有時候,擁抱比言語更勝過承諾。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啊。
古鴻意去扶他的臉頰,把他從肩窩裡拽出來,聲音刻意放得比平時溫柔些,正色道,
「我聽你的。畢竟,是你的共犯。」
到底要如何報仇雪恨,還是要尊重白行玉自己的意願。他再不爽那些混蛋,也無法把自己的道義強加於白行玉身上。
白行玉怔了許久,才下了決心。
他慢慢把搭在對方腰腹的手抽回,一翻廣袖,兩指夾出一枚古銅色的蓮花,拎到古鴻意眼前晃了晃。
「袖玲瓏師兄的碧血蓮花蕊,如何用。你教我。」
月光從重瓣蓮花錯繁雜亂的瓣子間,曲折柔婉的穿梭。卻激起點點火星。
大殺器。
古鴻意長眉一抬,倒愣了,良久才動動薄唇,「認真的?」
「嗯。」面前人淡淡點頭。
古鴻意道:「你先走個直線我看看。」
對方蹙眉,雖不情不願但還是乖乖向前走去,一遍走一遍回頭,給古鴻意甩一個疑惑的表情。
走的線筆直。但是同手同腳。
古鴻意長吁一口氣,「酒倒是醒了。」
古鴻意也上前幾步,重新回到他身邊,又伸出手指,不輕不重地戳了戳白行玉的額頭,一臉嚴肅道:「自己想清楚嗷。」
古鴻意想明白了,自己安心當個共犯,不去當軍師。
面前人定定地望著自己,臉頰被月光分成了一明一暗,那表情很決絕,仿佛是打碎了全部的人生才作出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