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師又道,「有話趕緊說,有事趕緊做。」
亥時還很遠。古鴻意點頭應應師兄。
……有什麼要在他睡前去說、去做的呢?古鴻意垂眸摩挲著指尖,暫時沒什麼主意。
他去問白行玉。白行玉比他還無所謂,正蹲在芍藥叢里認真薅雜草。
「小白,你還有沒有什麼要做的?」
這話問出來總覺得很怪。
他們現在的生活安謐又平靜。沒有追殺,也沒有懸在頭頂的任務。
生活就是生活,慢慢悠悠的。
白行玉抬眼看他,搖搖頭。低頭去戳弄芍藥瓣子。
古鴻意便也蹲下,陪他一塊薅雜草。
……
午時,日到天心。
醉得意把昨天廟會上買的時蔬燒了一大桌菜,又搬出來千紅一窟的酒罈子,擺了一桌酒。
唯獨沒給古鴻意酒盞。
「小子,咱們都監督你,戒酒哈。」
白行玉雙手碰著酒杯,看了幾眼,輕輕嘗試抿了一口,感覺還行,他慢慢不再那麼抗拒飲酒了。
他不忘看一眼古鴻意。古鴻意正托著腮,盯他喝酒,目光深深。
古鴻意忙轉過頭去,清清嗓子,耳朵稍紅。
……
申時。日光斜去。
白行玉終於有些昏沉,古鴻意便抱他回西廂房,把他卷進被子裡。
古鴻意自己也落坐床邊。兩人許久無話。
古鴻意垂眸捻著衣袖,終於有了些他要睡去的實感。
半年啊。芍藥全敗了,梅花該開了。
……
酉時。暮色四合。
古鴻意就這麼靜靜坐在床邊。他覺得自己該珍惜最後一點時間,卻當真不知道做些什麼。
婚書打了,婚期定了,沒什麼大事項了。
白行玉也沒動靜。
「沒到亥時呢,已經睡著了?」他去戳戳白行玉的臉頰,指尖沒碰到人,便被對方一把抓住了。
「沒睡呢。」
「嗯。」
兩人都再沒話了。一人躺著,一人坐著。
古鴻意對著窗欞的日光發呆。他想,本來,這也並非死別,並非永別。也沒必要那麼莊重,那麼傷感。
……
戌時,夕陽上來。
古鴻意感到衣袖被輕輕拉住,側身垂頭,是白行玉。
他慢慢昏沉起來,瞳孔空空的,眉宇展開,很愣。但他還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