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你們該走就走。」
「讓我最後好好送送他就好了。」
……
一片祥和的棲鳳嶺,正如同一面夢幻的水鏡。
頃刻間,所有的美好就此山崩地裂。
黑色的邁巴赫如同一輛被死神控制的地獄轎車,伴隨著方甲琨崩潰的怒吼,瘋狂的不受控的朝山下奔去,將身後的保姆車越甩越遠。
嚴寧坐在嚴常軍身邊,平靜的聽著嚴常軍和方甲琨的對話,望著前面逐漸失控、飛奔而下的頭車,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嚴常軍幾乎是在嚴寧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反手就給了嚴寧一巴掌。
啪!
「混帳!!」嚴常軍大罵道。
「……」
嚴寧臉上的墨鏡被這一巴掌打翻在地,露出了她不知流了多少淚而紅腫的眼睛。
她年紀不小了,再得當的保養也沒辦法遮住她眼角的細紋了。
「對不起,爸。」嚴寧抬起頭淡淡的說,「我沒有讓他們把小黎提前帶走。」
嚴常軍一貫嚴肅的臉上,此時已經可以用兇惡來形容:「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
嚴寧低聲呢喃著:「我知道小黎已經不在了,前車裡面放的,不過是一把灰罷了。」
「瘋子!!」
嚴寧聽後笑了一下:「對,我是瘋了。」
「我只是想我的兒子這個時候,可以最後再自由一次。」
「不要像我一樣,窩囊一輩子。」
……
方甲琨為了保命,無暇再跟嚴常軍繼續通話。
他兩手並用的操控著方向盤,發揮著自己二十多年的駕齡,在保證不衝下懸崖的前提下,拼盡全力的找機會自救。
蔣沐凡將白色罐子緊緊的摟在胸前,不是保護的姿態,更像是在與方黎深情的擁抱。
他頭朝後,抵在座椅枕上,保持著平衡,好讓自己不被甩的太狼狽,可以說是以一個極平靜的姿態在迎接著死亡的到來。
蔣沐凡內心深處盼望著,方甲琨找不到出路,撞死在這棲鳳嶺里。
當然,這個關頭方甲琨也不可能再有出路了。
山間的刺臉的冷風、左右搖擺令人眩暈的大豪車、伴隨著方甲琨的謾罵,混雜在一起就像是一首渾厚的交響曲。
蔣沐凡閉上了眼睛,陶醉的聽著、享受著。
他早想到了,按嚴常軍這個高位上坐久了,被慣的有氣就出、目無王法的德行,自己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他早準備好了,並且倒數著日子期待著,只是沒有想到嚴常軍如此高效,下手這麼快。
哎……
沒有方黎的日子,簡直度秒如年。
想到這裡,還得感謝嚴常軍,幫他少熬了多少時間,讓他不但能早點追上方黎。
甚至還能跟方黎葬在一處。
蔣沐凡永遠都記得,方黎說過,以後自己未來的日子都由他來陪著走。
這不剛好?方甲琨一會兒方向盤一個脫手,他們就可以說是滿打滿算、整整齊齊的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