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察覺到季嶼對他是有好感的,卻不知道這種朦朦朧朧的好感是否足以支撐稍稍親密一些的行為。
算了,岑景淮將他塞進蓬鬆的被子裡,下床狠灌了口涼水。
飯要一口一口吃,小書呆子也要一點一點啃,他有的是耐心。
可憐季嶼,從來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尷尬得整個人都快蜷縮成一團了,恨不得永遠不冒頭。
好在岑景淮還算克制,喝完水後就規規矩矩地上了床,再沒說什麼。
季嶼鬆了口氣,本想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睡覺,省得他再鬧出什麼么蛾子。然而好不容易開一次口,只問了個皮毛他實在不甘心。
沉吟片刻,又道:「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岑景淮沒料到他居然還敢問,然而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他是在關心自己,心裡頓時軟得一塌糊塗。
「前年4月。」
他不想提起那些破事讓季嶼跟著一起難受,故意挑著輕鬆的講:「其實問題不大,我體質好,做完手術不久就能下床活動了,就是要拄拐。我媽你見過,看著挺時髦一人,其實特別迷信。」
季嶼的注意力瞬間被他帶偏了:「真的?」
「騙你做什麼,」岑景淮嗤了一聲,在被子底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他的手指,「她不知道在哪兒找了個算命的,算出我五行缺金,特意給我訂製了個金燦燦的拐棍。」
岑景淮扶額:「每次一出門,所有人都跟看猴似的看我,真特麼的鬧心。」
季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難掩羨慕道:「你媽媽也是關心你。」
想起他的家庭情況,岑景淮頓了頓,極快地轉移了話題:「後來就是復健,沒什麼可說的。倒是借著這個機會在公交車上騙了不少小孩。」
「騙小孩?」
「嗯,騙小學生給瘸子哥哥讓座。」
這人可真是,季嶼樂了。正想問問他騙了幾個小學生,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好像抓到了什麼。
公交車……讓座……
季嶼在心裡喃喃,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然而這感覺來得實在太快,還沒等他仔細琢磨就消失了。
「沒多大事。」
岑景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季嶼回過神來:「什麼?」
「我說沒多大事,」岑景淮以為他是困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稍稍蓋住了一點兒他的下巴尖,「用不著一直惦記,真要惦記……」
他一笑:「就惦記我這個人吧。」
惦記他這個人,那不就是……
季嶼往被子裡一縮,擺出一副要睡覺的樣子,再不開口了。
岑景淮笑笑,心滿意足地抱著懷裡這個大號抱枕,閉上眼睛也跟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