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脊背彎了些,冷冷的面色碎了些,對著她再說不出不好聽的話來。
又見她圈的那個字是個「蓮」字,雪蓮?
不忍讓全修傑住的那個種滿了薔薇花圃、穿插著曲徑遊廊的被花香縈繞的院子,被提上這樣一個名字。
他便試探著在紙上寫下另一個名字來:「不如用此名。」
陶採薇側頭看他,他正彎著腰書寫,身上筋骨畢現,她雖不爽他,卻一時之間挪不開眼。
這崔波行雲流水寫下來的字,還挺好看。
如他正握這筆的手指節一樣,賞心悅目。
再看紙上「沁芳」二字,光是看著便仿佛身臨其境,聞見那院子裡的花香了。
她雖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卻覺得此名好極了。
「這兩個字長得好看,念起來也好聽,你長得好看,那便聽你的。」
她立即讓人下去制匾,又從荷包里拿出幾塊銀子來賞他。
兜里被迫塞了銀子的崔鴻雪:就知道我這是在對牛彈琴。
轉頭又對上了一雙目光灼灼的眼睛,陶採薇眨了眨眼,盯著他:「瞧你這小臉蛋兒,真俊吶。」
頂著那張紅透了的臉,再看回去的時候,那人已經若無其事的做其他事去了。
心梗又添三分。
等她再次收到楊知府邀約時,已至深冬時節了。
安青給她裹上了厚重的狐皮大氅,不光是她,鳩無院的大大小小都穿上了裘皮大衣,包括崔鴻雪。
他此時正裹在厚厚的灰黑色裘皮里,給院子門前掃雪,頭上戴著圓圓的帽子,俗稱瓜皮帽。
他也曾抗議過,不過被陶採薇強烈駁回了。
「我院子裡人人都戴,你為何不戴?」
他習慣紫金玉冠束髮,戴不習慣這個,往箱子裡一摸,他何來的紫金玉冠?唯有幾頂瓜皮帽罷。
院子裡紅梅映著雪開了,她翻開楊知府寄來的信箋:
「後日子時,於東街你所說的宅子相會。」
她疊起信紙,丟進火里,焚燒殆盡。
崔鴻雪如常給她倒茶,冷冷說了一句:「我勸你別去。」
「若是不去,那你說說,此題何解。」就算她不去,楊知府仍會糾纏不休,此事永沒有了結的一天。
崔鴻雪卻不答,他縱有解題法,也不可說,他只是她的仆,而不是她的軍師。
陶採薇無奈嘆道:「你就乖乖在府里待著就好了,別想那麼多,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崔鴻雪又被她胡亂摸了一把,他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吧,抬起頭一看,她的眼神又是極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