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仙樓有相熟的夥計上來詢問她:「陶二小姐,還是給您上一壇猴兒釀?」猴兒釀帶有極為甜膩的花果香氣,她一向愛喝這個。
她瞥了眼崔波,道:「不了,便來一壇你們會仙樓新釀的梨花春吧。」
崔鴻雪看了她兩眼,這小孩兒不是一向愛喝那甜滋滋的花果酒嗎?
陶採薇回過視線來,望向窗外,咳了兩聲,忽嘆道:「朝聞公子之風華兮,恐吾才之淺蔽。」
崔鴻雪皺眉看她,又聽:
「余獨愛君之絕代兮,勿止玉骨驚才之嘆;」
「君亦余心之所向兮,終百年其尤未悔。」
他心裡大動,定定望著她,又聽她說道:
「今乞君以側目兮,吾敢傾至懇之誠也。」
這最後一句話,她只坐在他對面,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言辭懇切,對於她來說,能說出這一段模仿《梨搔》中詞句形式的賦,已算得上是嘔心瀝血之作了。
他皺著眉,垂了頭,身軀未動分毫,如果這就是她的招數……
他還不至於掉進那坑裡去。
接下來要做什麼?是不是又從話本里學了些舉動,要來找他試試?
陶採薇卻沒動,夥計把梨花春上上來了,她倒在了兩人的碗裡。
「干。」
他看著她把碗裡的酒倒進嘴裡,他知道她一喝醉了酒便有認不清人的毛病,之前就錯把他認成了安青,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如今又來這套把戲,是又想將他認成誰?
夜涼如水、月掛柳梢,那喝醉了酒、迷濛著眼的少女,直直往他懷裡倒來。
他便知道,這就是她的計謀。
他冷眼看著懷裡那人,她仰躺在他的膝上,睜著眼看他。
他冷冷問道:「我是誰?」
那人眼神並不清亮,伸手點著他的鼻尖:「你是……崔鴻雪?」
崔鴻雪想到了所有的回答,卻唯獨沒想到這一個,他怔了怔,所以她想和崔鴻雪,做那些事嗎?
她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本該一把將她拂去的,他卻猶豫了。
她現在到底是在玩弄崔波,還是在貪慕崔鴻雪。
這兩樣可能性都令他不爽極了。
卻又見那人「咯咯咯」笑了起來,腦袋往他懷裡拱了拱,手抓起他一直放在兩端的手掌,摩挲撫摸,翻來覆去的看,又將他的指尖挪到了唇邊。
輕吻上去。
他眼眶動了動,心裡又可恥起來,他頂著崔鴻雪的皮,哄她與他親熱,指腹處柔軟嫩彈的觸感令他痴醉,那酒勁兒極大的梨花春在他胃裡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