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以為大勢已去,為求自保,欲拿他們姊弟做投名狀,向羯兵投誠。是桂媼覺出異樣,和他以命相搏,這才給她和阿弟爭取到逃跑的時間。
後來三人雖都平安活了下來,桂媼卻殘了一條腿,往後走路都只能拖著。
沈盈缺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將她當作親母奉養,進宮做郡主也不忘接她過來享清福。
反倒是桂媼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肯就這樣閒賦下來,進了宮也和過去一樣,親力親為地照顧她起居,怎麼也勸不住。
這次花宴,桂媼並未隨她來樂游苑鬧事,原是不必和她們一塊禁足在這裡受苦。可桂媼聽說這事後,說什麼也不肯在宮裡待著,主動求了陛下,過來照顧她。
這三天,沈盈缺每天醒來,桂媼都伺候在旁,從未缺席。
昨日那麼大的雨,她都不曾遲到,怎的今天雨停了,人反倒不見蹤影?
秋姜眼神躲閃,勉力微笑,「桂媼在後廚忙活呢。郡主不是想吃酥蜜鴨脯嗎?她不放心這裡廚娘的手藝,想自個兒做一份,好叫您吃得開心。」
沈盈缺靜靜看著她,一個字也不信。
秋姜被盯得渾身發毛,又不敢開口,咬著唇沉默下來。
白露忍不住搶白:「是皇后!桂媼讓皇后的人帶走了!」
沈盈缺心頭一蹦。
秋姜拽著白露,不讓她再往下說,沈盈缺大喝:「讓她說!」
白露立時甩開秋姜的手,上前一步道:「就是那塊玉!」
「皇后娘娘不是許了您十天時間考慮嗎?可今兒才第三天,她就迫不及待打發趙公公過來,問您是否已經考慮妥當。還說花宴的事,廣陵王殿下自覺大失顏面,如何也不肯善了,陛下生氣非常,都預備擬旨,給太子殿下另擇太子妃,讓郡主儘快做決斷。這不是成心逼您嗎?」
「桂媼不忍看您為難,推說您病了,不宜見客。可那姓趙的您是知道的,又小心眼兒又記仇,怎麼可能因為這麼一句話,就老老實實走人?見不到您,他就乾脆把桂媼帶走,到皇后娘娘跟前交差。」
「桂媼說不打緊,她去去就回,嚴令不許咱們驚動您。可怎麼可能不打緊?就皇后娘娘那脾氣,少不得要打她一頓板子。桂媼那身子哪裡受得住?郡主您快救救她吧!」
沈盈缺越聽越心驚。
前世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只不過那時候,她一門心思都在自己和蕭意卿的婚事上,根本無暇關心其他。桂媼有意隱瞞,她便不曾覺察。
直到後來,桂媼因這頓板子落下病根,在她嫁給蕭意卿後不久便駕鶴西去,她才終於知曉,荀皇后為了那塊玉,究竟造過什麼孽。
像是有烈火在胸膛內滾滾燃燒,沈盈缺冷笑連連,「好啊,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了。我倒要看看,這個姓趙的到底有幾根骨頭,敢從我手裡搶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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