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妄語氣冰冷,手段更是無情,不等蕭意卿回答,就抬起一腳,正正踹在他小腿上。
蕭意卿始料不及,「啊」地一聲,單腿屈跪在地,抬眼便是沈盈缺那片同樣繡著捲雲紋的十二破赤紅交窬裙。
從朝臣們的角度看去,正好就瞧見當朝太子在向一個無官無職的小女娘下跪!
竟是真應了適才荀勉之tຊ那句「讓太子以清白之身,向一個任性胡來、連自個兒終身大事都能放在嘴邊信口開河的小小女娘,磕頭賠罪」。
荀勉之像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臉色鐵青,難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蕭意卿咬牙切齒道:「皇叔這是何意?縱是侄兒失禮在先,也該由父皇責罰,哪裡輪得到您來越俎代庖?」
這話里的深意可不敢細究。
大家紛紛垂下腦袋當沒聽到。
蕭妄卻笑得山河清朗,「侄兒多慮了,我若當真有心越俎代庖,焉還有你在這對我指手畫腳的份?我不過是想教導一下侄兒,何為尊卑禮儀,何為禮數周到,順便提醒一下侄兒,男女授受不親罷了。」
蕭意卿板起臉,一字一頓地提醒他:「阿珩並非其他女子,是侄兒的妻,皇叔您的侄媳,皇叔莫要忘記。」
蕭妄也挑高眉,一字一頓地反駁回去:「你與晏清郡主一未定親,二無媒聘,何來『她是汝妻』之理?莫不是東宮裡少了銅鏡,讓侄兒對自己生出這般誤解,可要皇叔贈你一面大點的,好擺在床頭,日日自照省身?」
邊說,邊翻轉手腕,像掰竹筍一樣,毫不留情地將蕭意卿的右臂往外擰。
「啊——」
蕭意卿疼得嘶聲大叫,俊秀的五官扭曲成一團,宛如畫像上猙獰的年獸。
論武藝,他也是沙場上真刀真槍搏殺過的,身手和膂力都是箇中翹楚,並非都城裡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子弟。平日三桿長/槍捆在一塊,他都能輕鬆折斷,眼下被蕭妄一隻手壓制著,卻似一條被掐住七寸的蛇,渾然掙脫不得。
沒一會兒,他小臂上好不容易長好的傷,便再次崩裂出血,將衣袖上的蟒紋暗繡浸得通紅。
荀勉之終於繃不住臉上的從容,高聲呵斥:「廣陵王殿下這是做甚,快住手!這裡是朝堂,不是你的王府;你眼前的人也不是囚犯,而是當朝太子,你的親侄!你當著陛下和滿朝文武的面這般毆打他,可是置天家律法於不顧?!」
蕭妄冷笑,「荀相公還是荀相公啊,幾年不見,還是只會上綱上線給人扣帽子那一套。看來是十年前,本王砸你們荀氏的影壁砸輕了。為了膠東荀氏的百年榮耀,本王還是有必要再上門多砸點東西,給你們族中的子弟振振筋骨。這回就砸你們荀家的祠堂,如何?」
荀勉之冷哼:「你倒真敢說,就不怕陛下治你個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