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說著要推心置腹,說著要親密無間,兩不相疑,卻比誰都要戒備對方。
這樣的人,真的能做一對愛tຊ侶,相守一生嗎?
沈盈缺頭一回對他們的未來如此迷惘。
蕭妄僵硬地鬆開她的手,也難得說不出話。
長風呼嘯,吹亂一地昏晦的光。
兩人的影子平行橫落在紅木地板上,也變得搖擺不定,仿佛兩隻行駛在不同海域的小船,無論怎樣努力,都不可能靠近。
「嘩啦」一聲大雨降下,迷糊了所有光影的分界,整座小院陷入一片混沌,終於不用再介意,到底誰的影子,顫抖得更加可憐。
*
接下來幾天,蕭妄就鎮按照他之前留下的話,老老實實宿在營地,為北伐做準備,沒再因任何特殊情況,回過別院。
嘲風和鳴雨也未再到別院遞過話。
雖知這是蕭妄作為主帥應盡之事,可結合那夜的兩人的爭吵,秋姜幾人心裡仍舊惴惴,時不時就派人去打聽蕭妄的消息,隔三岔五還要以沈盈缺的名義,去大營送點東西,譬如點心衣物什麼的。
可不是被底下的將士婉言擋回來,就是東西順利送出去,但沒見到人。
足可見兩人那日鬧得有多僵。
消息傳到頌家,那些本就不看好沈盈缺的人,便跟著蠢蠢欲動。
客氣些的,至多私底下議論兩句,不會跟她撕破臉;不客氣的,就直接當著沈盈缺的面,詢問她和蕭妄到底怎麼了;更有像頌慶年那樣不客氣的,直接就跟她挑明,說她和蕭妄本就不合適,若是二人婚約難以再維繫,就直說,不必有任何顧慮,他們不會趁機疏遠於她,還會站出來幫她另覓姻緣,免叫她錯過花嫁之年。
沈盈缺起初看在阿父和豫章王往日的交情上,還願意微笑著虛與委蛇兩句,日子久了,也不勝其擾,索性稱病窩在房中,誰也不見。
直到月末才重新在眾人面前露面。
——只因這日是蕭妄父親的冥誕。
蕭妄也選擇在這天歃血祭旗,代應天軍一眾將士,向京口的父老鄉親宣布北伐已準備就緒,明日就要正式出發。
城門口一通複雜的祭天儀式後,眾人回頌家主宅赴餞行宴。蕭妄隨頌祈年一道留在前堂宴客,沈盈缺則跟著吳氏和頌惜君去往後院花廳招待女客。
此番北伐,頌慶年也在出征的名單中,擔任的還是蕭妄的左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