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清醒時候的聞逆川太精明了,幾乎很難從他的口中聽到「喜歡」二字,畢竟,當「喜歡」說出口的時候,好似就是故意把自己的弱點刻意暴露給對方一樣。
可就是這樣的「弱點」,談煊向聞逆川暴露過無數次了。
「大人,我……」聞逆川欲言又止,好像此刻說什麼都不是很合適。
忽然,談煊毫無預兆地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在觸摸到皮膚溫度的時候,只聞見他很輕地鬆了一口氣,語調很平緩地說道:「是好些了,方才溫度高得可怕。」
這一句把聞逆川的思緒打斷了,於是,他也學著談煊的樣子,抬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還不解地歪了歪頭,反問道:「是嗎?」
談煊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輕笑了一聲,說道:「你自己沒有感覺的嗎?」
「感覺?我沒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很困,困得睜不開眼睛。」聞逆川說出來的時候,才恍然意識到,此刻的自己躺的是談煊的床榻!
隨即,他感覺剛清醒過來的腦袋又襲來一陣頭暈目眩,他到底是幹了什麼,在兩人身份和關係都如此尷尬的截點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同談煊產生牽絆。
殊不知,一旁的談煊正細細地端詳著他,欣賞著他的表情從迷惑到心虛,再到如今耳根紅了。
聞逆川還是像過去一樣,一點兒也沒變,許是膚色淺,很容易就會把害羞的情緒掛在臉上。
「那你現在還困嗎?」談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不、不用了,我、我也沒那麼困的,其實。」聞逆川磕磕巴巴地解釋著,但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這是人家談煊的床,躺都躺了,睡也睡過了,如今說這種話,還顯得矯情了。
談煊還當他覺得不自在,竟然自顧自地起身,垂眸望著他,又問:「是要我出去嗎?」
「不、不是的……」聞逆川著急忙慌地擺擺手。
即使困,也不能在談煊這裡睡了吧。
「哦……我不用出去啊,我還以為自己讓你不自在了。」談煊說完,又很自然地坐了回去。
似乎起身離開那一下,也只是做做樣子,他好像沒打算真的要走。
不知是不是錯覺,兩人重逢以後,聞逆川覺得談煊變得「狡猾」了好多,連說話都帶著鉤子的,一不小心就掉入了他精心編織的「陷阱」當中。
聞逆川再也待不下去了,這裡是談煊的房間,周圍都充斥著談煊的味道,那是同那些縈繞在他夢境中的「氣味」一模一樣的味道。
一年了,他被這些熟悉的氣味折磨著,也被它們所治癒,有時候,聞逆川都不明白,他明明是一個這樣圓滑的人,怎麼唯獨對談煊生出這樣極端的感情。
極致的愛和極致的迴避,竟然微妙地共存著。
「大人,我想我還是先回自己的房間吧,」聞逆川主動提出,「方才我昏倒過去,幸好有大人在我的身邊,不然,我也不知該怎麼辦,麻煩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