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哪怕賢妃曾犯下重罪,做過違逆您的事,陛下也仍不改心意嗎?」
德妃一字一句地說著,嗓音微不可查地發顫。
她不知自己能否取信於周玹,也不知周玹得知後會作何抉擇。但眼看立後之事大局將定,她此時不說,往後也再無機會。
周玹神色驟冷,眯眼望向德妃,輕斥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德妃深深吸了口氣,緩步走上前,將一直攥在袖中的布幔呈到案上:
「此物乃蔣昭容生前所留,還請陛下過目。」
見周玹將那血書握在掌中,德妃低聲稟來自己的猜測,並著重提及蔣昭容與岑妃交好。蔣昭容能得知此事,多半是從岑妃那裡聽來。
德妃斂裙跪在地上,字字清楚地說道:
「妾身懷疑,先皇后當初意外小產,乃至溘然仙逝,皆與賢妃和岑妃脫不了干係。」
周玹似乎覺得血字刺目,便隨手撂去桌上,垂眼俯視著德妃,冷淡命道:
「說下去。」
「當日皇后誤服桃仁,因宮中無人知曉此忌諱,便只當做意外處置。可如今想來,賢妃亦是常家人,她未嘗不能事先知曉。」
近來德妃日夜輾轉,此刻見周玹要聽,便將自己所思所想一一道出:
「而妾身月前命人往青皇觀中盤問,果然有人作證,岑妃與賢妃早在前年年初時,便已私下見過面。岑妃從前並不喜僧道,若說是問卜解惑,為何獨獨尋上一個尚不起眼的女冠?」
「之前皇后身子明明已見起色,賢妃進宮侍奉月余,皇后卻忽然又見崩漏。甚至皇后娘娘辭世前,榻前也唯有賢妃而已。」
說罷這些,德妃叩首道:
「妾身以為,這樁樁件件堆在一處,未免太過湊巧,實非一句『機緣巧合』所能解釋。」
周玹仰靠回龍椅里,語似輕哂:
「所以你手中並無實在證據,全然是懷疑、臆測?」
未見周玹震怒,德妃便仍穩住心神,不緊不慢地說道:
「此事時隔已久,賢妃當年又做得利落,妾身的確查不出任何鐵證。想來蔣昭容也是正因如此,才不敢貿然稟告給您。可陛下若覺得蹊蹺,願派暗衛審訊查案,興許會有所獲。」
話音落,暖閣內一時靜謐無聲。
「宋氏,朕記得當年,你是第一個入東宮的側妃罷?」
周玹忽然淡聲開口,問的卻與德妃今日所稟之事,風馬牛不相及。
隱約察覺周玹態度不妙,德妃掌心濕透,勉力答道:
「是,妾身自淳化二十三年六月起,便侍奉陛下左右,至今已六載有餘。」
周玹闔目沉思片刻,再掀眼時已是一片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