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定親了?親事是你爹說的?」
「我自己給自己說的,是我自己喜歡的。」
聽到這兒,鍾老夫人微微露出點笑來,「跟你娘那時候一樣,都是自己的主意。」
「您後悔讓我娘嫁給我爹嗎?」
鍾老夫人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沈沅會問這個問題,她過了會兒才搖搖頭,「不後悔。生老病死,誰也躲不過,你娘嫁給你爹,好歹她自己是高興的。」
鍾老夫人捻著手上的佛珠,緩緩說道:「我怨過你爹,甚至還怨過你們兄妹倆,還怨我自己,怨老天爺。我知道這事兒誰也怨不著,但我還是怨了。」
沒辦法,不怨她就活不下去了。
近幾年,她開始念佛,師傅告訴她,就算不為自己念,也可以為她女兒念,給她的寶貝女兒,修一個好的來世。
念佛念了幾年,才漸漸的不怨了。
「爹說,您是太想娘了,才會這樣,他都明白。」
「你爹也不容易,他把你們兄妹倆,養得很好。你娘若是知道了,她肯定很高興。」
「娘她知道的。」
她聽外孫女兒說得如此篤定,心中雖有些疑惑,但也還是點了點頭,「是,你娘會知道的。」
沈沅跟外祖母,也沒說很久的話,鍾雁鳴一直在院子裡等著,見沈沅出來,就說要帶她去她娘出嫁前住的院子看看。
沈沅對鍾雁鳴福了福身,「謝謝舅舅。」她確實很想去看看。
鍾雁鳴趕緊擺手,「一家人,說什麼謝。」
鍾雁聲的院子,離鍾老夫人的院子不遠,院子應該日日都有人打掃,院子裡種著應時的花草,生機勃勃,如果不說,誰也看不出這院子,已經很多年沒人住過了。
院子裡還有一架鞦韆,鍾雁鳴見沈沅看,就道:「這鞦韆還是我扎的呢,結實的很,現在還好好的。」
屋子裡也是一樣,各式陳設擺件,雖然看著有些年份了,但是一點兒灰都沒落,窗沿上的瓷瓶里,還插著一株新鮮的茉莉。
好似下一刻,這院子的主人,就會從外面回到這裡。
鍾雁鳴走到妝檯前,桌上放著一個木盒子,「這是昨日你外祖母讓人收起來的,這裡面都是你娘留下的首飾,你外祖母說,這些都留給你。」
沈沅沒有打開盒子,她將手放在上面撫了撫,對鍾雁鳴道:「舅舅,能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待會兒嗎?」
「當然,你在這兒吧,舅舅去…舅舅去看看午膳做得怎麼樣了。」
鍾雁鳴立馬很快就出去了,還很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沈沅在母親的房中四處看了看,書桌上還擺著幾本書,裡頭有批註,這字跡沈沅在她爹的書房裡也看到過,是她娘的字跡。
書架上,在一堆經史子集裡頭,沈沅還看到了藏在裡頭的話本,為什麼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因為她以前也是這麼藏的。
「娘,原來我愛看話本,也是因為像你呀。」
沈沅最後走到床邊,床上的被子看起來依舊蓬鬆柔軟,沈沅小心在床上躺下,蜷起身子,好像還躺在母親肚子裡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