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一眼認出來,那是於夏。
準確來說,那是大學時期的於夏。
底下是粉絲的評論,他繼續往後翻,視線定格在去年11月的一組照片上。
女生穿著咖色的大衣,腳下是一雙細高跟,兩根鎖骨在陽光下散發出淡淡的金黃色光澤,頭頸傾斜著,手裡的銀色打火機緩緩點著煙。
只是一張抓拍的側臉。
剩下的照片是她和另一個女生的合照,兩人時而搞怪時而高冷,遠處的雪山夾雜在天空和湖泊中間,像一條發光的地平線。
這組照片的點讚很高,他從評論區看到,另一個女生叫阿菁,兩個人似乎是很好的朋友。
他找了半個小時,才從一條評論底下翻出於夏的微博帳號,發現在江銘這幾年的照片裡,都有於夏的身影。
她長相獨特,不是那種甜美可愛的小白花,身上有股子堅韌的氣質,照片越往前,個人風格越明顯。
除了在草原上的那組照片,於夏很少對著鏡頭笑,一些網友開帖八卦她和江銘的關係,稱她為憂鬱清冷的白月光。
刑肆目光落在顯示屏上,手指夾著一根煙,手背上青色蜿蜒的血管明顯,良久,煙尾燃盡,猩紅的火光在接觸到他的指關節時跳動了一下。
手指上的痛覺將他的思緒拉回來,菸頭掉在地上,他心臟不受控制地收縮了一下。
這幾年,於夏過的並不好。
在西北實習的時候,夏季早上八點下工地,每天頂著40°的大太陽,在墓坑裡一蹲就是一天,刮面、清理,一天下來,手腫的筷子都提不起來。
因為防曬沒到位,手臂大片的皮膚被曬傷脫皮,連續一個月沒有休息,發泄壓力的方式就是下班後跟同事坐在土坡上抽菸。
準備考研複試的時候,每天晚上都學習到凌晨兩點。
短短几年的時間,她學會了抽菸、喝酒,游離在那些聲色犬馬的場合中。
但在考古工地里也會碰到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一群實習生在墓地里勤勤懇懇地清理人骨,發現了一張五分錢的紙幣,連忙找來看門大爺。
大爺抽著煙,站在幾米外看了一眼說:那是村支書他奶奶的墓。
一群人慌忙填坑。
刑肆翻著於夏的微博,發現他好像錯過了很多。
關於她的成長,煩惱,快樂和喜悅,他都缺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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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升溫後是一波強降雨,南大食堂里,於夏把麵條充分攪拌後夾起一口,對面的喻初盯著她看,出聲:
「夏師妹,你有喜歡的人嗎。」
她手指一頓,一顆蔥花從上面掉下來,於夏再次攪拌,頭也沒抬:「沒有。」
喻初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想起上次於夏發的那條朋友圈,她穿著淡綠色的和服坐在榻榻米上,包廂氛圍柔和,她眼神恬靜。
還有一張四人合照,其中一個女生他知道,是於夏的朋友,最右側的男生向於夏這邊偏頭,朝著鏡頭比了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