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圖景和南迦的夜晚也頗為相似, 大概不論多遠, 記憶里相似的場景都會再相逢。
南解烏叼著一根不知從哪裡拾來的蘆葦, 抱著胸, 哼著南迦的民謠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上, 穿過庭廊。
【從北來了誰?是那竹馬啊。
他踏著月亮啊,他摘了一朵花。
摘了一朵花, 他送給新娘。
從南他去了誰?是那竹馬啊。
他踏著月亮啊, 他摘了一朵花。
摘了一朵花,他送給家鄉……】
南解烏哼著哼著, 忽然在房間里遠遠地看到了一角熟悉的玄色衣袍。
……趙宴?
不對,他今天應該公務繁忙才是。怎麼想到來錦繡宮?
南解烏停下腳步, 摘下口中的蘆葦,放在手中搖晃著。那衣角慢慢地挪動, 直到一雙繡金盤龍的靴子再次出現在視線中。
趙宴的目光從門後泄出來,流暢溫和地像是今晚的月光。
他推著輪椅緩緩靠近南解烏, 「愛妃剛剛在唱什麼?像是異域的歌謠。」
他的目光悄無聲息地在南解烏的衣袍上流動,不過並不足以打斷現在靜謐的氛圍。他被歌謠里流淌的東西吸引了。
南解烏笑了笑:「是南迦的歌謠, 講的是的故事。臣妾小時頑皮,母妃便給我唱歌。她只會這麼一首,臣妾聽了許多年,直到她死去,便輪到臣妾自己唱了。」
趙宴眼中露出困惑的色彩,他道:「倒是好聽,可還有下半段?」
「有啊。」大概是月光太溫柔,氣氛也輕鬆,南解烏和趙宴在亭子裡坐了下來,桌上擺著青梅酒,伴隨著悠悠的南迦民謠。
【從北來了誰?是那竹馬啊。
馬兒徒步還,金戈鞍邊掛。
青梅走著啊,她摘了一朵花。
摘了一朵花,蓋在墳墓上……】
趙宴聽不懂南迦語,但不妨礙他沉浸在歌聲中,問道:「大概內容是什麼?」
南解烏:「講的是女子青梅竹馬的情郎定下婚約後,去打仗,打算回來迎娶她。然後再也沒回來。」
趙宴愣了愣。南解烏兀自喝了一口酒,酒氣入喉,無比酸澀,卻又極易上頭。
他的臉慢慢地紅起來。
「其實,孤也有一個……」趙宴思考著措辭,「從小認識的女子。」
南解烏搖晃著酒盞,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在說什麼,下意識道:「哦?」
趙宴盯著他:「她生長在南迦,喜著紅衣。十幾年之前,南迦入貢時,孤在後宮發現了她。那時她蹲在石頭邊,手裡拿著一串搖鈴,說自己可以控制螞蟻……」
趙宴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傳到南解烏耳朵里卻都是蒙著一層霧似的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