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的眼眶紅了一圈,氤氳著層層水霧。
容瑟不太會哄人,最怕溫玉哭。他掃了一眼書案上的雪糕酥,啟唇轉開話題道:「邵長老做的?」
溫玉吸了吸發紅的鼻頭,瓮聲瓮氣地點頭:「很久沒嘗過,有點懷念,纏著師父給做的。」
容瑟明白溫玉的意思——是前世的溫玉很久沒吃過雪糕酥,想嘗一嘗味道。
「對不起。」容瑟黑眸似深沉的潭水一般清冽,內里的歉意與愧疚一覽無餘。
如果不是他誤殺溫玉,溫玉不會早早與邵岩分離。
他始終欠溫玉一個道歉。
容瑟希望溫玉能無憂無慮度過一生,不論前世今生,這個願望從來沒有變過。
溫玉仰頭逼退眼中的淚意,自然而然地努努嘴,沖容瑟眨眨眼睛,天真而爛漫,又不乏調皮和狡黠之色。
「你再提以前的事,我可要生氣啦。罰你吃一塊雪糕酥,給我賠罪。」
她撅了撅嘴,佯裝一臉的委屈:「不能多吃啊,就只能吃一塊,剩下的全都是我的。」
容瑟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是他在提以前的事嗎,明明是溫玉自個兒在一提再提。
容瑟拿她沒有辦法,微微俯身,瑩白的手指從袖中探出,取走最上面沾著糖霜的一塊。
溫玉靜靜地盯著他如玉的側臉,撫弄大頭皮毛的手不自覺停下。
親眼看著容瑟吃下糕點,順著喉嚨咽下腹里,她重重地舒出一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成了。」
「什麼成…」容瑟眼前驟然昏花,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乾,脫力地往前倒去。
溫玉連忙放開大頭,上前接住他,橫抱起他,輕輕放在玉榻上。
「師兄放心,很快的。當是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容瑟神思迷離恍惚,眼睛裡仿佛飄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溫玉說了些什麼,他根本聽不清楚。
他腦子裡昏昏沉沉,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似乎看到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溫玉的後面。
「記住你說的話。」溫玉替容瑟理了理衣擺,頭也不回地對立在門口的男人警告道。
望寧沒看她一眼,目光晦澀地望著玉榻上的青年,兩側頸線條凌厲,喉結凸出明顯,被院中的光影一晃,猶如在暗夜中蟄伏的嗜血惡鬼。
溫玉沒注意到,她深深地看容瑟幾息,轉身關上門,抱著大頭利落地離開庭霜院。
房中寂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