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琞慢慢的剔掉水煮魚的魚刺,將剔的乾乾淨淨的魚肉放到林三春的碗裡,一邊緩慢低沉的開口,「大人心情不好,是因為我讓沈平之離開幽山一個月這件事,讓大人深感不安。」
林三春一愣,夾起的魚肉都忘記放進嘴裡了。
蕭琞剔掉魚刺後,又繼續慢慢的剝蝦,一邊繼續平靜的說著,「大人覺得不安,是因為大人是個責任心極重的人,幽山司監官雖然只是六品,但大人擔任這個官職以來,自掏腰包,修路,建房,買藥,治病,豐富犯人的膳食,又不刑罰犯人,大人所為,皆是因為大人認為,既然做了這個官職,既然承擔了這個責任,就要好好做事,努力做好。」
說到此處,蕭琞抬眼看向林三春,林三春已經默默的在吃魚了。
蕭琞眉眼不由的舒緩溫和了下來,「一如大人當初在東柳縣一樣,明明知道瘟疫兇險,大人也無需留在縣城裡,但大人卻是自願留下,一樣自掏腰包,遍請名醫,簽了協議,許了諾言,只要肯來東柳縣,只要肯醫治,一百金馬上就給……因為大人認為自己是東柳縣的父母官,既為父母官,就要與縣中百姓共進退!」
「我沒有你說得這麼偉大!我就是做我該做的事!」林三春終於忍不住抬眼了,憤憤的夾起蕭琞碗裡的剔掉魚刺還不夾給他的魚肉,憤憤的咬著!可惡!
「大人只是在履行責任罷了。」蕭琞配合的說著,一邊將剝好的蝦,蘸醬,放到林三春的碗裡。
「所以,今日,我的所為讓大人不安了,幽山司監官的職責之一,便是守好犯人。大人允許犯人自由行走,但必須在幽山的鎖村廣場之中,若是要離開鎖村廣場,就必須要值日官員批准簽字。而我讓沈平之離開幽山,觸犯了幽山司監官的職責之一——守好犯人。」
林三春悶悶的吃蝦,不說話。
蕭琞卻是眉眼一片舒展溫和,說話的語調緩慢又帶著不自覺的溫柔,「是我錯了,大人,你責罰我如何?」
林三春抬眼看了下蕭琞,放下筷子,從袖子裡摸出穿著小粉裙的木頭蕭蕭,碰的一下——
木頭蕭蕭面朝林三春,跪下了。
蕭琞,「……」
林三春慢吞吞的開口,「沈平之離開幽山的事,我還是之前的話,可以。」
蕭琞卻是搖頭,看向林三春,「如大人所言,幽山的人若有朝一日離開幽山,必定是光明正大。」
林三春看向蕭琞,語氣認真嚴肅,「我是說真的,蕭琞。我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但我卻不能看著大人這般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蕭琞目光深深的凝視著林三春,「大人,我明日會重新擬一份神策軍巡視的協議給大人。關於沈平之的事,暫且不提了。」
林三春看著蕭琞半晌,才慢慢的點頭,「好。」
蕭琞看著木頭蕭蕭身上的粉紅裙子,帶著幾分不自覺的縱容,「大人,今日就換了這麼一件?」
「還有這個。」林三春笑眯眯的從袖子裡摸出一小盒胭脂晃了晃,「晚上我給蕭蕭畫眉,抹胭脂,塗嘴唇!」
蕭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