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好奇今天黑磨居然沒有來接他，之前幾乎每次他都落在了黑磨身邊。
泥是軟的。
濕潤柔軟，混雜著枯萎的樹葉，有點像踩在雪地里的感覺。
他埋頭一步步走，專注地觀察地面，泥土之下，仿佛能瞧見夢境的力量的走向，不知道什麼時候黑磨站在他了身邊，提醒道：ldquo抬頭。rdquo
彌生抬頭，引入眼帘的是一條金色蜿蜒的長河。從遠處流入這森林的夢境，不斷有金色的光點融入其中，彎彎曲曲緩慢又生生不息，帶給彌生不可名狀的震撼。
森林、夢境、黑暗helliphellip所有的一切統統從他的視網膜中褪去，過去殘留在他體內的囈語在這一刻盡數消除，彌生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輕鬆了起來，好像靈魂下一秒就要掙脫束縛，一起投入到這條盛宴的長河之中。
ldquo鎮定。rdquo
黑磨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晨鐘暮鼓*敲在耳邊，驀然清醒。
一眼萬年。
他伸手抓住了黑磨的手，溫熱而虛假的感覺，讓彌生飄飄然的心落回原地，繼續在他的胸腔里跳動。他過了很久才開口：ldquohelliphellip這是什麼？rdquo
ldquo蟲組成的光脈，我過去的記憶。rdquo黑磨說，ldquo覺得你會喜歡的，就取出來了，沒想到效果這麼好。rdquo有點太好了。
這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了，如果不是黑磨最近在不斷回憶自己看過的景色，都不會想起來曾經他還見過這個。
ldquo我從來沒有見過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是星球的力量，只有生命力旺盛的世界才會出現。rdquo
ldquo蟲是什麼？跟普通的蟲子好像不一樣。rdquo
彌生剛才好像被蠱惑了似的，此時定睛再看，才發現這不是普通的河流，而是各種各樣沒見過的蟲匯聚而成的光脈，普通有如蜈蚣爬行，奇異有金色水母浮游，還有更多難以描述，宛如小孩子簡筆畫的夢幻東西。
ldquo用我們的話來形容，就是最初級的生命形態吧，比細胞還要原始的生命狀態，介乎於虛實之間，象徵世界生命的存在。rdquo
ldquo有點難理解。rdquo彌生的目光依舊離不開光脈，ldquo是人死了之後會分解成蟲，重回光脈那種嗎？rdquo
黑磨哭笑不得，ldquo你說的是冥河地府之類才有的作用吧？rdquo
ldquo蟲也不轉生成人類嗎？rdquo
ldquo不會。它們不會轉生，也不會變成人類。rdquo
彌生愣了愣，忽然說：ldquo我剛才是不是說了很自大狂妄的話？rdquo
人類會覺得人類最高級，正如蟲大概也會覺得蟲最好。
擅自把自己代入了ldquo最高級的動物rdquo位置，理所當然考慮ldquo低級動物也會想變成我rdquo，也太自大狂妄了。
黑磨笑了起來。
果然無論什麼時候，彌生都能讓他快樂起來。
ldquo明明做人也沒什麼好的。rdquo人類的陋習一大堆，數都數不清。ldquo當蟲好像也不錯。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