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明撐起手臂,從床榻上坐起身,把景恆擁進懷裡:「你怎麼又哭了?」
鳳明不說還好,一說景恆哭的更來勁,他的眼淚把鳳明肩頭衣裳都打濕了,他泫然落淚,哪裡有一點王爺樣子:「我,我捨不得你。」
「我的天啊。」鳳明抹掉景恆臉頰上的眼淚:「你這都……都多大歲數了,怎麼越活越回去,之前總笑話景俞白是小哭包,現在你這是什麼?老哭包嗎?」
景恆笑了一下,哽咽著說:「鳳明,老婆,我也不想活了。我不能離開你,沒有你我一天活不下去。」
鳳明:「……」
鳳明靠在景恆懷裡,長長嘆了一口氣:「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啊,當年你死的時候,我還給你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喪儀,你停靈的那些天,朝中內外大小事宜都是我主持的。」
「你最厲害了。」景恆就是沒出息,他的穩重都在做景衡的那幾年用光了:「我就是廢物,老婆,求求你了,你再陪我幾天好嗎?」
景恆膩膩歪歪,一副看不破生死的無能樣子,引得鳳明也難過起來,他錘了景恆兩拳:「當初是誰說,無論誰先死,活著那個都要堅強勇敢,不叫先死的那個放心不下?」
「那我就是做不到,你打死我吧。」景恆破罐子破摔,親了親鳳明的額角,強行抑制住悲意:「你是不是很累,你睡吧,我不哭了。」
「哎呀,」鳳明緩緩合上眼:「攝政王好了不起,終於不哭了。」
真到了最後一刻,景恆的眼淚再流不出來,他輕聲說:「鳳明,我還會找到你的。」
「嗯,」鳳明應了一聲,輕聲說:「景恆,別哭。」
一生傳奇的九千歲,永遠地睡在了攝政王的懷裡。
乳白色信鴿落在窗欞上,從北到南,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只可惜它帶來的消息沒人能聽到了。
千年後,大齊永元攝政王的陵墓重見天日。
令人驚詫的是,史書中富可敵國的攝政王,陪葬品居然寥寥無幾。
巨大是棺槨旁只有一盞碎了角的七彩琉璃燈,和一柄紙面摺扇。
扇面在空氣接觸的瞬間便化為腐朽。
無數人揣測這柄摺扇上藏著什麼秘密,有人說是景恆的藏寶圖,也有人說是大齊戰神鳳明的兵法。
誰能猜到,那摺扇上只寫了兩個字:
無題。
*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若所有故事都要到壽終正寢才算完,那這天底下便也沒有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