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酥點頭,最後又遞了一張紙過來:「那這個呢?」
司微看著上頭如行雲流水一般的字跡,細細分辨一二,卻只能認出來幾個,與先前拿在手中以不同字體寫了詩句的宣紙不同,辨認的極為艱難。
反倒是雪酥,對著紙上的字念了一句詩,顯然是辨認出到底寫了的是什麼的。
她指點司微:「草書最最關鍵的,便是化繁為簡,點畫相連是草書最主要的特點……跟其他書體相比,草書個人風格最最鮮明,最最強烈,章法的變化,也最是無窮——力圖求變,不甘庸平。」
「偏就是要打破橫平豎直的章法筆畫。」
「可惜,字是好字,這詩,卻未免太過於拘謹茫然,」雪酥重複了紙上以草書書就的句子,「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生浮夢……明葭,你還是不夠瀟灑啊。」
明葭將先前用過的筆涮了涮,掛在筆架上,聞言輕笑:「身陷囹圄,不得解脫,哪裡能瀟灑得起來?」
雪酥攏了攏肩上的兔裘,聞言卻是放下手裡的草書,漫不經心道:「心陷囹圄,這世間何處不是囹圄?小小年紀,怎的這般看不開?」
雪酥轉身,捧起先前一早暖著的茶杯,悠悠嘆息一聲:「人這一輩子,只有自個兒先瀟灑起來了,看得開了,身邊兒人才能跟著你一道瀟灑不是?」
明葭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倒是司微,撿了明葭先前擱置在一旁的毛筆,復又揭了張沒用過的宣紙來,開始在紙上列遊船會上可能用到的東西。
一時間,明葭便只見上頭什麼麻繩、屏風、燈油、桅船零零總總列了一大串下來。
「明葭。」司微喚了一聲。
正值茫然中的明葭下意識應了一聲,而後便聽司微問她:「怕吃苦麼?」
明葭搖了搖頭。
司微便微微頷首,提前跟她打預防針:「你的舞不行,那就總得從旁的地方多些找補,為著遊船會那日,你的舞台好看,接下來幾天,你可能得多吃些苦頭。」
「這單子上我列了金瘡膏,紅花油,消瘀藥,都是給你備著的。」
「你且看看,若是做我說的那地心筆,又該是要什麼材料,又需要幾天,我且提前跟春娘報了單子過去。」
一時間,捧著茶杯的雪酥動作一頓,默默轉頭過來看向明葭,就連一向話少的初秧,也都跟著抿了抿唇,眉毛不由蹙起。
明葭似是感受到了什麼,深吸了口氣:「三天——若是地心筆像你說的那般大小,連帶著筆尖需要的馬尾毛的處理,再到做成,至少要三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