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當然有些誇大的成分,比如那個說鶴妖是靠翅膀作弊飛上來的,純屬胡說八道,試煉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但至少一半的話都是真的,盛澤有些不安。當年連他都要用兩天才能登山門,這隻鶴妖比他還強,會不會讓師尊對他另眼相看?
而且他們還都是妖,血脈上比他更親近師尊一些。
盛澤好幾次刻意在師尊面前提起收徒的事,一再確認師尊對此毫無興趣,才終於放下心來。
第五天晚上,山門關閉,沒能上山的人被攔在山下。
數萬人里登上山門的就只有寥寥幾千人,但一堆在了一處,又形成了一片人海。
而茫茫人海中,陸長郁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銀髮少年,那頭長長的銀髮實在惹眼,就是想注意不到都很難。
但不知是不是在夢中的緣故,他看不清自己這個小弟子的臉,並且關於他相貌的記憶也很模糊。
「你,上前來。」
少年的眼睛從未從他身上離開過,所以就算仙尊沒有指名,他也知道,仙尊叫的是他。
他一步便從人群中跨出來。
仰望著居高臨下俯視他的聖鮫仙尊,如一尊冰雪塑成的神像,漂亮的眼睫低垂,眼底藏著悲天憫人的淚光。
「原以為仙尊不認得我了。」銀鶴淺淺地笑著,滿眼都是少年的熱忱。
「我見過你?」陸長郁困惑地擰起眉頭,他還記著自己是在夢中,現在的經歷都是從前發生過的事。
然而第二次聽到銀鶴的話時,他依舊記不起自己在哪裡見過銀鶴。
明明拜師大會上才是他們的初見。
銀鶴似乎有點失望,馬尾上的白色翎羽都有點蔫蔫的耷拉下來。
「不認得也好,我那樣狼狽的樣子,髒了仙尊的眼。」
他依舊看不清銀鶴的臉,那份扭曲的五官連帶著周圍的環境也一併融化了,眼前的場景化作流沙逐漸消散。
陸長郁依稀記得,後面自己收了他為徒,並賜名為「銀鶴」。
對於一隻妖而言,名字是很重要的東西,賜名不亞於是給予第二條生命,有了名字,才能真正放下當妖物的過去,摒棄過往,予以新生,真正踏上仙途。
畫面逐漸扭曲,陸長郁以為自己要醒了,但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另外一個場景。
茂密的樹林遮蔽了視線,陸長郁不記得自己來過這裡。
他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樹林深處走去,視野里忽然看到旁邊的灌木里反出一片銀白的光。
用劍柄扒開後,他看到了一隻被捕獸夾夾住腿的小仙鶴,通體銀白,連眼睛也是白的,似乎是某種族群里的變異體。
兩隻細長的爪子都被夾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夾著要害了,血染了半個身子,看著駭人極了,但小鶴卻一聲不吭,像不知道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