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郁隨意批了一件外袍就要與他離開,只是他渾身發軟,實在支撐不住,還沒幾步就軟軟靠在了銀鶴身上。
銀鶴心頭一跳,不知道該不該扶他,既心疼又有股奇異的發麻感。
眼看著時間逐漸流逝,他便提議讓自己抱著師尊走,徵求師尊的同意。
陸長郁自然答應了,他也確實沒有什麼體力了。
「弟子冒犯了。」
銀鶴雙臂打橫抱起他的師尊,只覺得師尊輕得似一團浮雲,發間、脖頸的幽香侵入鼻腔中,帶著甜蜜蜜的滋味。
怎麼可以有這樣犯上的心思!
他心底滿是愧意,想著等逃出去後,一定要向師尊負荊請罪。手上倒是很貼心地調整了一下姿勢,以便於師尊依得更舒適。
抱著師尊往窗戶那邊走去,他就是在這裡破開了一角禁制,現在禁制已經開始逐漸修復了。
銀鶴用修為灌注佩劍,一劍看過去。
鐺——
長劍被人打下,發出刺耳的金石碰撞聲。
「銀鶴,你要帶師尊去哪?」
盛澤冷笑著一劍劈過去,銀鶴連忙把師尊放下來護在身後,持劍擋住盛澤的攻擊。
兩人打得火熱,卻都默契地把師尊放在了戰場之外的安全地方。
這裡畢竟是盛澤的地盤,銀鶴處處受限又身負重傷,漸漸不敵他,眼看著就要落敗。
「師尊是我的,而你,便去死吧。」
妄想搶走師尊的人,都該死。
盛澤放肆地嘲笑著,正要一劍刺穿銀鶴的心臟,卻忽然腹部一痛,銀亮的劍尖自背後穿透了他的腹部。
鮮血順著劍上的血槽汩汩湧出,痛極了,但卻一點也比不上心臟的絞痛。
師尊竟然為了銀鶴…要殺他……
「咳咳……」
他捂著肚子上的血洞,咳出一口鮮血。
對於修士而言,這算不上很重的傷勢,不過是皮肉傷罷了,畢竟陸長郁連一點修為都沒有。
「好疼啊,師尊。」他像個孩子一樣,眼中含了淚珠,委屈極了。
修為開始在經脈里流轉,腹部的傷口卻不見好轉,而是憑著宿主的心思愈發擴大,傷口上的疼讓他耳邊嗡嗡作響,臉色也因失血過多而蒼白。
自盛澤十歲起,陸長郁就再也沒看他哭過了。
他以為盛澤因為家族被屠的事情而早熟,才會表現得那麼乖巧,但現在看來,盛澤從來就沒長大過。
他還是那個站在屍山血海里,拉著自己衣角哭泣的孩子,不安、害怕。
陸長郁其實是喜歡這個身世悲慘的孩子的,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如果他還是聖鮫仙尊,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那些事,他或許會願意疼愛這樣一個不安的孩子,給予他庇護、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