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的,趕緊去拿了錢上路,奔赴新的人生,總比做個孤魂野鬼強。」
「這些錢是定金,你放心,等你走了,我到時候會給你再燒點下去,不會讓你沒錢花的。」先用緩兵之計,等天一亮她就找大師過來把這個女鬼滅了!
花滿蹊悄悄地去摸放在一邊的瓷枕:「再說了,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我幹什麼啊!」
「少廢話,我梅小娘看中你這具皮囊了,你要是乖乖配合,我就讓你死的痛快點!」梅小娘的聲音里是藏不住的狠厲。
花滿蹊死死攥住的被子被梅小娘一把撂開,一張死白的面孔猛然出現在她眼前,沒有瞳孔,眼眶是純白色的眼球,就這麼死死盯著她。
「救命啊!」花滿蹊無法克制地尖聲大叫。
「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你這副皮囊我要定了……」梅小娘尖聲大笑。
梅小娘約三十年華,穿著雪白的緞面衫裙,她肚子鼓的很高,衫子上繡著血紅梅花點點,在波光粼粼的月色里像是未乾涸的血漬,而她的雪白的大半裙擺都是濃重的血漬,觸目驚心。
梅小娘青白的手朝她伸了出來。
花滿蹊驚恐地看著梅小娘朝自己伸來的手,她的指甲是黑色的,將近十寸長。
花滿蹊一把抄起藏在身後的瓷枕,猛地砸在了梅小娘的腦袋上,梅小娘的腦袋被她砸得三百六十度轉了一下,跟陀螺似的,但很快就轉了回來。
花滿蹊抱著瓷枕對著梅小娘的腦袋又是狠狠一下,緊接著拔腿就往外跑,她從臥榻上一躍而下,卻被梅小娘掐著脖子一把摜回了臥榻上。
花滿蹊奮力掙扎著,試圖扒開梅小娘的那雙死死掐住她脖子的手。
梅小娘已經沒有了貓逗弄老鼠玩兒的耐心,她純白的眼眶,慕然間變成了濃黑色,仿佛要滴出墨汁來:「去死吧!」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兇猛的劍風破空而來,寒風乍起,月光粼粼,劍光粼粼……
花滿蹊眼睜睜地看著梅小娘的頭顱被一劍砍斷,頃刻滾落在地。
來人的目光比劍光更加鋒利,更加森冷,透著寒光。
天青雲紋帷帳被劍風揚起,少年繫著的大紅披風翻飛,他身穿赭色戰袍,著銀甲冑,頭戴銀冠,腳踏黑色錦靴,手中握著一柄兩尺長的雪色長劍。
冷白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連眉毛鬢角都纖毫畢現,他的劍眉冷硬,面色慘白,瞳孔濃黑,薄薄的唇毫無血色,眼周泛著一層黛青色,顯得眼廓更深。
死亡並未能減損他的俊美半分,反倒更增添了另一種陰鬱詭譎的淒滄美感。
——像是斑駁老舊的古董。
——死感很重,美感更重。
花滿蹊盯著他。
他亦盯著她,略有些失神,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少年有些懊惱地別過頭去——再美的紅顏也不過一具枯骨,他竟著相了。